“这个世界足够大了，一定可以容纳一些想不开的人吧？这些想不开的人选择了中文系，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近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汤拥华教授的毕业致辞走红网络。对于“想不开”，汤教授解释：“就是做那些不一定有很高收益的事情，但是放不下或者舍不得，因为自己确实是喜欢、执着于此。”默默坚守所爱，不计利益得失，汤教授的演讲不仅引发毕业生共鸣，也令不少网友深受触动。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汤拥华有“想不开”感觉的，不止汤教授，也不止中文系的学生。2020年夏天，湖南女孩钟芳蓉高考取得676分的好成绩，志愿填的是北京大学考古系。对于她的选择，就有网友表示不解：学考古有啥用啊？既然家庭困难，成绩又高，为何不选个热门专业，以便将来有一份丰厚的收入？汤教授的演讲，帮许多如钟芳蓉一样在所谓“冷门”领域赶路的人做了回答：“明明能够像别人那样想开却又情愿自己想不开，明明自己想不开却又希望别人能够想得开，知道别人想不开却又希望别人想不开的时候能够过得好，才会需要爱，需要文学，需要我们呀！”

无用，是不少人给文科张贴的标签。每当有高校降低文科招生比例，也会被一些人当作文科无用的佐证。殊不知，这是在将价值的高低窄化为物质层面的计算。但对现实利益的追逐，显然不是生命的全部。文科“无用”，恰恰在于超越了即时、功利的“有用”。文科之用，小而言之系于个人精神的调适，大而言之关乎文明的存续。如果说数理化搭建的是改造外在世界的阶梯，文科则不断在心灵深处唤醒生活的诗意，构建精神的路标。它以看似“无用”的钻研和探索，滋养无数生命的成长、筑牢文明传承的根基，因而也不屑于对“有用无用”的浅表化问题作答。

世界足够大，容得下这些执着于“无用”学科的人。容许“想不开”的选择，就是为社会发展、文明进步保留超越功利的价值评判标准。生命不光要解题，还要理解题目本身的意义。社会需要有人看懂物质收益的账单，也需要有人守住精神价值的坐标。在造出最智能机器人的同时，不能忘了我们从哪里来、为什么而生活。这也是为什么，在效率至上的算法时代，“想不开”三个字显得尤为可贵。总有人追逐风口与红利，也总有人甘坐冷板凳、守护内心向往的一缕微光。那些“想不开”报考中文系、考古系等“无用系”的学生，恰恰是因为想要在更广阔的精神世界耕耘。自嘲“想不开”，却打开了视野格局，拓宽了理解世界的角度与边界。

“生活并不只是我们以为的那些。一定要发现生活的可能性，然后才能找到职业的可能性。”令汤教授“想不开”的，是一颗拒绝被工具化的心。他的“想不开”，源于对心中所爱的万般不舍。千千万万名“想不开”的赶路人，是文明世界的一盏盏微灯、散发出一束束微光，引领并守护着生活中本该拥有的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