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行
虎烈拉,就是霍乱,它是细菌而不是病毒,主要通过水和食物感染。
霍乱这种病是在清代由外国传入中国的,并从中国沿海向内陆省份传播。根据其英文发音,又被译作“虎烈拉”。因染病者发热恶寒,上吐下泻,眼睛凹陷,抽筋转腿,又被叫做“转筋呼噜泻”。
要说虎烈拉,得先说民国十八年的旱灾和3年大饥荒,常言说大灾之后必有瘟疫。
民国十八年,持续3年的北方八省大饥荒。导致1300多万人死亡,而其中又以关中旱灾最为严重。一场自然灾害,其规模之大,灾难之惨烈在中国以及世界历史上都极其罕见。
1929年发生在陕西关中的大饥荒,又名“民国十八年年馑”。
据近代大量史志和报刊资料记载,民国17年(1928年)陕西已显旱情,夏季麦子欠收,秋未下种。民国18年(1929年)全省旱象更加严重,从春至秋滴雨未下,井泉涸竭,泾、渭、诸水断流,多年老树大半枯萎,春种愆期,夏季收成不过二成,秋季颗粒未收,饥荒大作,草根、树皮皆不可得,死者日众,殍满道旁,尸腐通衢,流离逃亡,难以数计。
在全省92个县中,发生旱灾的县达91个,除滨渭河各县略见青苗外,余均满目荒凉,尽成不毛之地。在91个灾县中,有特重灾县24个,重灾县27个,一般灾县15个,轻灾县25个。长安、武功、凤翔、扶风、乾县、岐山、眉县、兴平、咸阳、临潼、渭南、周至、蒲城、合阳、宝鸡、陇县、澄城、淳化、长武、褒城、礼泉等县为重灾区。
全省940余万人口,饿死者达250万人,逃亡者约40万人,有20多万妇女被卖往河南、山西、北平、天津、山东等地。
国民政府冯钦哉、孙蔚如的部队入陕后,西路武功、扶风、乾县一带士兵回乡探亲,见不到父母、妻子,找不见家里房子,邻里不见者甚多,无不痛哭而归队。
民国十七年,泾阳、三原县向省府的报告可见一斑。
泾阳:因缺乏食物而上吊自杀身亡的有李坊堡的吴草娃,县东里的赵裁缝,瓦王村的王玉善,首张里的杨增全4人。此外,夏村里的岳文夫妇,因为饥饿难忍,先把自己不满3岁的小孩子活活勒死,然后夫妻双双服毒自杀。
三原:灾民吃的多是棉花叶、茨荆之类,大程镇附近的灾民,把房顶上霉烂的梁椽拆下来,捣碎磨细掺入棉花叶、麸皮中,做成饼子充饥。不时有人因吃了这种饼而致死。
国民政府监察院长于右任自南京回陕探望,带回20万元现金救济灾民,目睹故里惨状,挥毫赋诗:
迟我遗黎有几何?
天饕人虐两难过。
河声岳色都非昔,
老人关门涕泪多!
民国十八年以后,灾情愈烈。民国十七年—十九年(1928— 1930),关中地区连遭旱灾,三年不雨,六料未收。
当时,豪门富户乘机抬高粮价,斗麦从四五角钱猛增至二十元(银元)。灾民卖房卖地,鬻妻卖子,换粮糊口,只可惜一亩地只能换一斗(30市斤)小麦。青壮年人背井离乡外逃求生,老弱病残无可奈何坐以待毙。草根树皮掘食已尽,十室九空,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灾民白天乞讨,夜宿街头,不少人饥寒交迫,贫病交加,口吐黄水,断气身绝,陈尸道旁无人掩埋。
据《千阳县志》载:民国18年,千、陇饥民逃亡甘肃、汉中,而关中饥民又涌进千、陇。这年又是死人无数,致有卖人肉包子者。
民国十九年,又发生了蝗灾。蝗虫成群,遮天蔽日,令人生畏,所到之处禾苗被扫食殆尽,收成无望。
1932年的虎烈拉几乎遍布全国,是中国有史以来这种病最泛滥的一次。4月26日,第一例虎烈拉出现在上海。5月23日,武汉成为第二个发现虎烈拉的城市。据当时粗略统计,共有23个省市、306个城市出现疫情。
而在陕西,这次疫情传染范围之广、死亡人数之多都居全国前列,堪称陕西近代史上的一次大灾大难。
据载,陕西的疫情的发生是6月19日,人感染后有两个明显症状:一是腹泻加呕吐,严重者甚至出现便血、吐黄水。二是小腿肚转筋,耳鸣口渴,呼吸急促,表情呆滞,眼窝塌陷。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病人很快就昏迷死亡。
这次虎烈拉是怎么来到陕西的呢?很可能是沿着陇海铁路从外省输入的,因为陇海铁路此前一年刚刚通到潼关。而疫情在陕西境内的传播,也明显呈现出沿着交通干线、自东向西、由城而乡蔓延的特点。
1932年陕西的公路事业已经有了较大发展,西安至潼关、至长武、至凤翔、至眉县的公路都已通车,这为病毒迅速传遍关中提供了便利。
关于虎烈拉的来源,还有另一种说法。时任防疫委员会常委的杨叔吉说,潼关的虎烈拉是在端午节前三天(6月5日)发生的,初染之人为河南籍刘姓母,由于饮用了潼水而发病,之后潼水旁的居民,户户染疫,家家死亡。
传到西安是在7月20日,造成的结果也很惨痛,一个多月就有1311人发病,937人死亡。往往是一人患病、全家难免,一家患病,全巷遭殃。西安城里万户萧索,路断人稀。
疫情最终波及的范围,西到宝鸡,北至榆林,南抵安康,已经远远不止关中地界。据《陕西省志·人口志》,此次霍乱传染了60个县,患病人数有50万,死亡人数约20万,死亡率在40%左右。
虎烈拉之所以会如此严重,除了医学知识匮乏、医疗条件较差之外,也与陕西的水旱等自然灾害有关,更与当时社会制度有关。
据乾县一90多岁的老人回忆,当时虎烈拉在乾县传染非常可怕。有一个村子80多户仅剩下十几户人家。当时村子约街道,已草长路绝,蒿子,荆刺等杂草丛生,野兽经常出没。
由于政府疏于管理,以致死者遍野,无人掩埋。有一户人家,全家三口,均死于虎烈拉,尸阵家中,到解放后,尸骨才被安葬。
来源:大秦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