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是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紫薇、小燕子、金锁，还有尔康、永琪。

他们假传圣旨劫了狱，闯下滔天大祸来，干脆便浪迹天涯去。什么荣华富贵、家国责任都通通抛到一边。

至于留下的烂摊子，就丢给尔泰去收拾。

反正他是条单身狗，心里空出来的地方，正好可以拿去装沉甸甸的责任。

小时候没觉得不妥，这次重温，却不由要暗骂一句卧/槽！这不是赤裸裸的欺负人吗？明明是一群人闯下的祸，凭什么要尔泰一人去承担？

谁都知道，尔泰此去，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将面临天子的雷霆震怒，独自充当怒火的发泄口，轻则丢前程、重则丢性命，甚至还会株连福家和令妃，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即便如此，尔泰还是默默认了。

没办法，哥哥是情种、五阿哥是主子，他只能牺牲自己，来成全那两对璧人。

“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他说得云淡风轻，兀自揽下一切风险，还要代替哥哥去尽忠、尽孝。

神奇的是，尔康和永琪竟还默认了这种做法。若不是紫薇和小燕子苦苦相劝，只怕尔泰真会当了炮灰，牺牲得彻彻底底。

事实上，这并不是尔泰的第一次牺牲。

很早之前，他就舍弃了爱情。

2

尔泰很喜欢小燕子。

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提起她时，脸上总挂着灿烂的笑。那份少年怀春的心思，是明目张胆毫不遮掩的。

也没必要遮掩。

他的父亲是大学士福伦，母亲跟令妃娘娘沾亲带故，哥哥是御前侍卫。而他自己，也跟在最有前途的五阿哥身边做伴读。娶个格格，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他的婚姻大事，亦跟皇族息息相关。

这些小儿女情态落在长辈眼中，也不过是两小无猜。

只等时机成熟，就可以让母亲去求个恩典，把心上人风风光光娶进门来。

当然，那时的尔泰并不知道，小燕子是个冒牌格格。

他满以为，那是皇帝的亲生女儿、是五阿哥的妹妹、是跟自己门当户对的姑娘。

谁知后来，一系列故事接踵而来，小燕子的身世秘密被揭开。得知这迷人的“小鹿”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后，五阿哥忍不住暗生情愫，关爱溢于言表，完全超出了“兄妹”范畴。

而这些，尔泰都看在眼里。

然后，他主动退出了竞争——在小燕子尚未察觉到爱意之前。

在那一段里，尔泰的表现堪比教科书。

他先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去求皇上赐婚。等永琪急了，才换上一副严肃面孔，把自己的观察结果告诉对方： 小燕子喜欢的，是你！

“小燕子只有对你说话的时候，才会脸红。”

永琪欣喜若狂，把小燕子的脸红当作暧昧，便理直气壮地笑纳了尔泰的“退出”。他并不觉得，这是身份权势在起作用；他只会认为，本来就没尔泰什么事儿。

不得不说，尔泰这招挺高级。

既没露出一丝“讨好”气息，也不着痕迹地拍了马屁，让五阿哥面子里子都占全，赢得漂漂亮亮。

3

面对五阿哥，小燕子脸红过吗？

是的！

不过，是当时的情景比较特殊。小燕子挨打伤了屁股，五阿哥着急忙慌送药来，又怕她忘了擦。一时情急，便说：“如果你是个男孩子，我早把你按下来上药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觉得尴尬，不觉闹了个大红脸。

我觉得，这只是一个本能反应。换作说这句话的人是尔泰，她也会面红耳赤。要把它作为小燕子动心的依据，未免有些牵强附会。

事实上，直到永琪捅破窗户纸，把一切明明白白摊开来说时，小燕子还懵懵懂懂，乃至发出灵魂拷问：可是，你是我的哥哥啊！

这句话说明，小燕子把永琪当作哥哥看。至少在他表白之前，她对男女之情并没有太深的概念，甚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悄悄爱着永琪。

尔泰的拱手相让，就很值得玩味了。

事实是，小燕子从未知晓他的心意。在事情还混沌一片输赢未决时，他就早早地选择了放弃，根本没有博一把的打算。

原因显而易见：五阿哥是君，他是臣。

当时，五阿哥是皇帝最器重的儿子，储君之位近在眼前，前朝后宫已隐约透出些站队趋势。

在令妃还未生出儿子的情况下，五阿哥是福家必须牢牢抱稳的大树。未来皇帝看上的女人，又怎么好去跟他争？

所以，尔泰知趣地后退一步，及时收住了自己的感情，算是为家族利益做出了牺牲。

从这个角度看，尔泰倒是琼瑶剧中少见的“非恋爱脑”。在他心里，家族、前途和利益，都比爱情重要得多，责任始终压在心上，做不到尔康那般破釜沉舟，随性自由。

注定会活得比较“惨”。

4

尔泰娶塞娅，其实也秉承着成全哥哥的想法。

因为塞娅最初看上的是尔康。

她在比武中动了心，对这位胜过自己的大清武士青睐有加，死活都要招他做驸马。随着矛盾推进，问题开始棘手，连皇帝都愁眉苦脸。

因为这不仅是男女情爱，这还是一桩政治联姻，直接关系着大清和西藏的外交关系。

更何况，皇帝已经亲口许婚，总不能推翻“君无戏言”的设定，自己打自己的脸吧？可若遵守约定，亲生女儿紫薇该怎么办？

事情陷入僵局，尔泰再一次挺身而出。

他主动出击，把西藏公主撩拨一番，三下五除二便搅动一池春水。塞娅喊着选错了选错了，“西藏驸马”的头衔便轻松易主，从尔康转到了尔泰头上。

尔泰的撩妹功力，由此可见一斑。

他吃透了塞娅的性格，懂得对症下药，用“抢鞭子”的方式来激发她的好胜心。然后嬉笑打闹，又趁热打铁地摸了手、接了吻，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于是，尔泰做了西藏驸马，尔康和永琪得到了指婚。各人有各人的归宿，看上去是一派和谐的大团圆结局。

可细细想来，总觉得尔泰对塞娅的感情经不起推敲，它带有几分“宛宛类卿”的意思，聊以安慰罢了。

是他亲口说的：“塞娅有她可爱之处！说真的，她有很多地方很像小燕子，我想在我心里也是一种补偿作用吧。”

往后余生，白月光或许会时不时地在心头亮起，再将枕边人映衬为蚊子血。

但也只是猜测罢了。

毕竟后来的故事，尔泰都没份参与。

他去了西藏，变成一个“男版的和亲公主”，需要融入新环境、新世界，在女子为尊的母系社会中，重新寻找自己的位置与价值。

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青稞吃得惯吗？酥油茶喝惯吗？高海拔适应得了吗？那位塞娅公主，真的和小燕子一样吗？假如塞娅意识到自己只是个替身呢？

往后的故事，仿佛是不能深思也不能细想的。

一想，就会联系到现实和人性，忍不住要为尔泰捏一把汗，唯恐他的牺牲，只换来惨淡……

或许这就是男配角的命运吧，作者拿他来点缀主角的繁花似锦，必要时则挺身而出，为大团圆结局贡献力量。

但于尔泰而言，这却是绝无仅有的不能重来的一生啊。

当然，上述一切都只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也可能是因为我长大了，看问题就变得现实了、清醒了，甚至刻薄了。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