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突然而至：“老豆腐嘞——老豆腐嘞——”是从喇叭里发出来的声音，是录上去的，但那声音仍然是苍老的，有豆子的味道。脑袋里是嗡嗡的，思想在流淌，是因为一个字。可以猜的到，去了豆腐之后的那个字。沙河老了，某个人也不再年轻，或者是某个人随沙河一起老去了。这是多么的可怕，又多么的自然。在不经意的回眸中，发现有一些仍然存在的东西，它们在历史的交合点永恒。

石头不死，精神不死，风骨也可以不死。我们神往的土地仍然在那里，永远不会变，变化的只是时间和人心。北大沟，干了，非常瘦。村庄，干了，非常静。梅子园里有树林，树林旁边是十字路。十字路，让人想起很多抉择。我问起很多关于这里的旧事和人，他们说给我听，指给我看，剩下的我怎样想，用什么方式？找什么合适的词语完美地表达出来？我也不太清楚，呈现比讲述更难。

麦田里的守望者，是大地上的苍生。在开阔的视野中，有很多长尾巴的喜鹊或者叫做灰白雀，它们来回踫面滑翔。可以听到布谷鸟的叫声，我总认为是鸽子的咕咕声，细听起来，它们的声音要悠长一些。它们的飞翔让天空变得更蓝，时光的序列在这里展开。指尖上的秘境，运动着激情的血液，声音穿过身体里的河流，不得不提到一个词语叫做故乡。这里是陶王庄的土地，雨水跌宕的地方、星光沉浮的地方、人事代谢的地方。

村无杂树，但少闲人。关门闭户，却有印迹。没有院墙之隔，我去拜访，推开大门，眼前之所见，仿如都市之陈设。有所不同的是，一面镜湖后的老旧照片，透着古典的意象，心灵的风车随着一帧帧的画面在转动。中堂画的伟人像依旧散发着光芒，温情温暖、有力量的光芒。他们谈起话来依然是那个语调，还是那个节奏，我听出了沧桑的回忆，听出了岁月的声音，听出了历史的回音。

沙河以西，北大沟以南。我碰见很多人，来来往往，打着招呼，交谈着，彼此都很亲近，没有什么拘束，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我像是回到了一个久远的时代，一个温情的时代，一个最有烟火味的时代，一个最有人情味的时代，我们曾经的时代，我把它叫作母亲的时代。

麦田里有很多守望者，永恒的守望者，在大地之下，母亲只是其中之一。很多人阔别多年，回到故乡是有原因的，大部分是迫不得已。能主动回到故乡的，便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对根的愿望非常的强烈，是因为他们即将老去。叶落归根，大雁南飞。生活在时代里变迁，跟上或者跟不上都是故事。冥冥之中有一种指引，不由自主地将它们记录下来，特别是给母亲立碑以后。

旷野绿波，梅熟麦香。鸟鸣高于树林，阳光低于尘埃。黄色的、白色的、蓝色的花朵在母亲的身边抒情。阳光下，那一枚青石，是这大地上唯一的印章。在云烟里，咏叹……

作者简介：

熊向阳，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湖北省襄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今日国土·生态文学委员会》特聘作家，《中国乡村》杂志现代诗编审，《东方散文》杂志签约作家，《大豫文学出书网》签约作家，曾任学校海风文学社编辑，北方文学研究所采编记者。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今日国土杂志》《西南文学》《鄂西北文学》《中国乡村杂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