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神仙卷》画幅长度是292厘米,宽30厘米。今天,在这幅画作上还能够看到徐悲鸿、张大千、齐白石等多位画家的题跋,使得卷轴的总长度达到了1034厘米。这是一幅唐代的白描人物画卷,画中有87位中国古代的神仙,从天而降,列队行进、姿态丰盈而优美。在这幅画的正中间,有一个当时徐悲鸿特地为这幅画制作的四字印章:“悲鸿生命”。这个印章正是徐悲鸿加印的,为了不破坏整幅画的格调,他特地选用了笔体较细的朱文,着实是相当用心的。
这幅画卷是1937年5月徐悲鸿从一位德国女士手中买的,第二年,张大千到了南京,徐悲鸿就约了他和其他几位画坛好友一起到自己家中小聚,一起观赏这幅画卷。顺着张大千的思路,大家又仔细观察了87位神仙的构画脉络,深褐色的淡彩飘举的衣带,以及力道十足的线条,最后在场的所有中国绘画界的精英们,一致认定徐悲鸿的藏品十有八九是吴道子的真迹。张大千等人的鉴定结果令徐悲鸿喜出望外,这意味着徐悲鸿眼中的至宝正是中国国内唯一的一幅画圣吴道子的冠世巨作,也极有可能是吴道子现世所发现的仅存的一部白描绢本。
自打得到了《八十七神仙卷》,徐悲鸿就几乎是如痴如醉。连他的第二任妻子廖静文都有些吃醋地说,有段时间徐悲鸿甚至每天都得把《八十七神仙卷》打开来看一看,有时一天多次地看,白天看, 夜里也看,甚至有几次她路过徐悲鸿的书房时,还看到徐悲鸿对着画卷喃喃自语。能以自己生命相提并论的一幅画,可想而知,徐悲鸿对它该有多么地在意。
1938年秋天,徐悲鸿恰好接到了印度诗圣泰戈尔的邀请,前往印度国际大学讲学。1938年10月,徐悲鸿自重庆出发,取道香港 ,前往印度,为了不耽误和泰戈尔约定的时间,他特地提前几天上路,但还是遭遇了意外。徐悲鸿搭乘的船只在路过广州时,正好赶上日本人攻占广州。无奈,徐悲鸿只能带《八十七神仙卷》绕路前行,而这一绕就让徐悲鸿在西江上飘了40多天才抵达香港,泰戈尔的邀请也被迫爽约。到达香港后徐悲鸿直奔中华书局重新装裱作了题跋的《八十七神仙卷》交给中华书局精印,再将其满怀不舍地送进了香港银行的保险柜中。完成交接后徐悲鸿决意前往新加坡举办画展,画展收入他分文不取,全部捐献给了祖国的抗战事业。
1942年5月10日这一天,侵华日军的轰炸机编队出现在了昆明上空。当防空警报终于解除,当时身处昆明的徐悲鸿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火速冲出防空洞,跑向自己的住所。一进家门徐悲鸿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屋子里一片狼藉,门锁也被撬了,翻箱倒柜的痕迹随处可见。家里所有值钱的物品几乎都被洗劫一空,徐悲鸿踉跄着摸向一个木柜,可这木柜已经是空空如洗。看着空荡荡的柜子,徐悲鸿当时就急哭了,他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之后的日子里,徐悲鸿茶不思饭不想,一个月下来竟然瘦了十多斤。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徐悲鸿伤心欲绝。《八十七神仙卷》一直杳无音讯。徐悲鸿因为丢了这幅画,生了一场大病,身体每况愈下。
1944年初夏,中央大学艺术系的学生卢荫寰来看望病中的徐悲鸿。卢荫寰离开后的第二天,一位自称姓刘的将军来重庆拜访了徐悲鸿。这位刘将军是徐悲鸿在新加坡办画展时认识的。他也说,在成都发现了《八十七神仙卷》,并拍着胸脯打保票说,他可以万无一失地讨回古卷。徐悲鸿许以重金,拜托他将画卷带回来。当徐悲鸿打开画卷时潸然泪下,这的确就是与自己失散了两年多的《八十七神仙卷》。徐悲鸿当时就取出了20万元现金,又翻箱倒柜,找了十幅自己的大作一并送到了刘将军的面前。可赎回画卷仅仅一个月后徐悲鸿就一度病危,差点因为没钱治病而撒手人寰,他付给刘将军的那20万原本应该是他的保命钱。
经过调查,这个刘将军的本名叫刘汉钧,他根本不是什么将军,他恰恰就是在昆明偷走《八十七神仙卷》的盗贼。刘汉钧就在徐悲鸿寓所的对面楼里租房住下,每日用长筒望远镜向徐悲鸿的室内窥探,所以当1942年5月10日那天,刘汉钧看见徐悲鸿匆匆跑进防空洞时,早有准备的他趁乱摸进了徐悲鸿的家,撬开房门将《八十七神仙卷》连同其他30幅徐悲鸿的作品一并盗走,并利用徐悲鸿的学生卢荫寰,自编自导了一场碰巧在成都看到《八十七神仙卷》的戏码,引得徐悲鸿上了钩,然而,当卢荫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徐悲鸿之后,徐悲鸿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众人预料,他说, 是他偷的无妨,他能完璧归赵,我也对他感激万分,这画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它是中华民族的财富。
风波过后,当徐悲鸿再次打开这幅《八十七神仙卷》,发现自己之前在上面盖的“悲鸿生命”四个大字,以及自己撰写的题跋,都被人挖掉了。痛心疾首之余,徐悲鸿再次取出了那枚自己从未离身的“悲鸿生命”的印章,重新加盖。想到自己所珍爱的国宝失而复得,想到前不久自己差点撒手人寰,此时徐悲鸿仿佛有了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徐悲鸿对于这幅《八十七神仙卷》又多了几分历尽沧桑看淡人生的感慨。
到了1944年夏天,徐悲鸿竟由于高血压、心脏病和肾炎的并发症,一度病危住院。由于赎回《八十七神仙卷》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而此时的徐家竟然拿不出钱给徐悲鸿治病,后来在一些朋友的资助下,加上夫人廖静文变卖了些徐悲鸿的画,这才凑够了医治所需的费用。
在徐悲鸿逝世的当天,廖静文就宣布将徐悲鸿的一千余件作品和一千余件他收藏的历代优秀字画,以及万余件图书资料全部献给国家,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价值连城的《八十七神仙卷》。廖静文在《徐悲鸿一生——我的回忆》中写到:“这些作品和藏品耗尽了悲鸿毕生的心血,凝聚了他对国家和人民深沉的爱。我能据为己有吗?不能,决不能!”
八十七神仙卷
融于悲鸿生命中的画卷
今晚20:40厦门卫视
《两岸秘密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