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的政权历程相对短暂,仅维持了短暂的27年,然而在此期间却经历了6位君主的更迭——高洋、高殷、高演、高湛、高纬、高恒,最终为北周宇文家族所推翻。
凡是研究过北齐历史的学者,无不为其统治残忍、荒淫、畸形而感到惊骇。北齐为何能维系27年的国运?
北齐(公元550年至577年),乃南北朝时期北朝政权之一,由东魏重臣高欢次子高洋创立。此政权历经六位帝王,总共存在了二十八年。因其皇室姓氏为高氏,故而亦被唤作高齐。
东魏重臣高欢离世后,长子高澄接任并专擅魏政,但在其即将篡夺皇位之际却不幸遭到家中奴隶的刺杀。高洋继位后,废除东魏的傀儡皇帝孝静帝,于公元550年(庚午年五月戊午日)正式称帝,定国号为齐,建元天保,定都邺城,史称北齐。然而,武成帝昏庸无度,沉溺于美色,导致北齐国力迅速衰落,不久后离世,由其后主高纬继位。高纬同样昏庸无能,国政混乱,更诛杀了名将斛律光。此后,北齐失守淮南,最后于公元577年沦亡于北周。
北齐得以继承东魏所管辖的区域,包括今黄河下游流域的河北、河南、山东、山西以及苏北、皖北的广大区域。与之并存的诸王朝包括西魏、北周(取代西魏)、梁、陈(取代梁,但仅拥有前者部分领土)等。北齐天保三年(公元552年)之后,北击库莫奚、东北驱逐契丹、西北征服柔然,西平山胡,南夺淮南,其势力一直延伸至长江边,此时北齐的国力达到了空前的繁荣。
北齐的核心主要由六镇流民及关东世家构成,其军事力量颇为强大。由于六镇流民偏向鲜卑化,以及统治者为鲜卑化汉人,使得北齐极度推崇鲜卑文化。
北齐的农业、盐铁产业、瓷器制造皆相当先进,堪称与陈、北周并列的三大强国之中最为富裕之国。北齐持续推行均田制,基本与北魏相似,但在细节上稍有修改。
高洋
北齐的国号本为“齐”,源于高洋的封爵名。高洋所创建的北齐,原属齐地,代魏称帝后,便以“齐”作为国号。因其位于北方,且与“南朝齐”同名,为区分“南朝齐”,故以“北齐”称之。高洋于公元550年建立北齐,相较于公元479年至502年的南朝齐来说,晚了48年,因此又被称为后齐。
高氏擅魏
高欢乃南北朝时期东魏大权独揽者,北齐的实际缔造者,东魏的创立,他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高欢为人深沉,智谋过人。擅于用人,唯才是举。治理军队严明,将领士兵乐于为其效命。消灭控制北魏政权的尔朱氏以后,拥立北魏孝武帝,然而孝武帝不愿被其操控,想依靠占据关陇地带的宇文泰来消灭高欢,计划未能成功,于534年逃至长安。高欢于是在洛阳册立孝静帝元善见,并迁都于邺城,此即东魏。翌年,宇文泰斩杀孝武帝,立文帝元宝炬,是为西魏。东西魏的皇帝,实际上是由高欢、宇文泰各自操纵的傀儡。
高欢
高澄乃是高欢的长子,公元531年高欢攻克邺城之后,将他册立为世子。高澄抵达邺城后,孝静帝拜他为尚书令兼领军、京畿大都督。高澄行事果断,众人为之震撼。在邺城朝堂上打击了孙腾等人的气焰,官场风气得以改善。
高欢过世后,高澄被孝静帝元善见任命为使持节、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大行台、继承其父渤海王之位。高澄重返邺城,平定了元善见和保皇派的“叛乱”,并软禁了元善见。
高澄
高澄一直不把孝静帝放在眼里。授意崔季舒负责监视魏帝的一举一动,随时向他汇报。549年4月,高澄授受殊礼,封齐王,相国,参拜不名剑履上殿。549年8月,高澄再度前往邺城,邀请死党密谋篡夺皇位之事。八月初八日,高澄与心腹密议受禅之事,为防止机密泄漏,侍卫多半遣出。其厨师兰京趁机动手,用利刃将高澄砍倒。
建立北齐
高洋乃东魏权臣高欢次子,与高澄同母。幼时相貌平凡,沉默寡言,实则大智若愚,聪颖过人。尽管偶遭兄弟嘲笑或戏弄,但其才华令父亲颇为赞赏。549年,高澄遭兰京刺杀后,高洋便稳固地掌握了大权。东魏孝静帝元善见惟有册封他为丞相、齐王,并有意代魏建国。翌年五月,高洋禅魏称帝,创立齐国,改元天保,史称北齐。
高洋刚即位时,颇为持重,依法治国,对勋贵外戚亦严惩不贷,政治清明,百姓竭诚尽力。军国大事多自行决断,每逢战事均身先士卒,所向披靡。此时北齐的农业、盐铁业及瓷器制造业皆相当繁荣,成为与陈、西魏并峙的三个政权中最为富庶的。
高洋在位期间,北齐与北周关系尚属平稳,从而得以将兵力、财力集中于向北方及南方扩张。552年后连续数年出塞征讨库莫奚,俘获颇丰。553年大败契丹,掳获10余万人民及数百万畜牧。554年击败山胡。
天保五至六年接连大败柔然,修筑长城自幽州至恒州长达900余里。大量人口、畜牧的俘获助力了北齐国力的强大。南朝梁历经侯景之乱后,国力骤减。
552年,北齐兵锋直达长江。之后曾两次直逼建康城下,均被陈霸先击败,然而已将疆域拓展至淮南,最终与陈朝以长江为界。
然而在位晚期,高洋生活靡费,随意残害生命,终日荒废朝政,沉溺于酒色之中,他在都城邺建筑三台宫殿,华丽至极,动用了十万民夫,可谓奢华至极。高洋在位晚期对民众的压迫更为严苛。朝政的腐败,国势的衰退,使军队也日益削弱。北齐一代出现了对魏孝文帝迁都以来所推行的汉化政策的逆转,鲜卑化逐渐主导,此现象与高洋息息相关。然而他虽然昏淫无道却仍能任用汉族士族,如杨愔为宰辅,“维护匡救,实在是有赖于他们” 。因此不时有“君主昏聩,朝政清明”之说。幸赖宰臣等主持朝政,才免于亡国。559年,纵情饮酒以致暴毙,年仅三十四岁。庙号显祖,谥文宣皇帝。
帝位更迭
北齐废帝高殷,乃北齐文宣帝长子,其母乃是李皇后。文宣帝临终之际委托六弟高演予以扶持,高演由此地位尊崇且权力巨大,从而萌发了对皇位的觊觎之心。终于在560年,高演发起了政治变动,高殷被贬为济南王,翌年被杀,年仅十七岁。
高殷
北齐孝昭帝高演,性情深沉聪慧。高欢六公子,母为娄昭君。为文宣帝同母弟。高演卓越于政务处理,擅于洞悉事务之细微;自天保时期起涉足朝廷政务,政治经验日益丰富,目睹次兄文宣帝沉醉酒色,官员阿谀奉承,高演面露忧戚,屡有直言进谏。他深获兄长信任,文宣帝临终之时,命高演尽心辅佐新君高殷。新君主位,他独掌朝政。560年,高演发动政变,废杀高殷登基称帝,改元皇建。高演在位期间,文治武功皆盛,如关怀民生、减轻徭役赋税,并下令分遣使节巡视四方,了解风俗习惯,询问人民疾苦,考察治国得失。他还亲自领兵北击库莫奚,出长城,敌军逃窜,分兵征讨,取得大量战利品。继位次年,高演突然染病去世,为了保护儿子高百年的安全,他选择传位给九弟长广王高湛。
高演
北齐武成帝高湛(537年—568年),性格优柔并耽于享乐。为高欢第九子,母为娄昭君。为北齐孝昭帝高演同母弟。幼年时期颇得父亲喜爱。北齐建立之后,被文宣帝封为长广王。高演即位后,对其十分倚重,权倾朝野。然而不久后高演病情加重,临终之际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子高百年重蹈高殷的覆辙,劝诫他不要效仿自己杀害侄儿而继位。最终决定传位于弟弟,然而高百年终究仍遭杀害。561年,高湛继位,改元太宁,即为北齐武成帝。武成帝昏聩无能,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不思国家大事,北齐危机四伏。565年,他将皇位传予太子高纬,自称太上皇,最后由于纵欲过度而终,仅三十二岁。谥号为武成皇帝,庙号世祖。
宠信奸佞
北齐乃是北朝晚期的鲜卑政权。其诸位君主多半昏庸荒淫。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朝廷中充斥着一群谄媚小人,如穆提婆、和士开、高阿那肱等人,垄断权力,加剧了朝政的颓败。北齐歹佞之士之众,在历史上可算得上是一桩鲜明的亮点。
武成帝身居庙堂之上,既要处理繁杂的国事,也要在内廷宴请宾客,却对和士开情有独钟,片刻不能分离。和士开或长时间留居宫中数月未归,或频繁进出皇宫,甚至行将放还之际,又立刻被赦免,他的宠幸日益增多,其言行举止多显鄙陋,只求博得武成帝欢心,君臣间没有丝毫的礼仪。他曾向武成帝进言道:“自古帝王,皆已化为尘土,尧舜与夏桀商纣并无区别。陛下应趁年轻力壮之时畅享欢乐,一日之快乐抵得上万年之积累,国事交给大臣处理即可,无需陛下来操劳。” 对此,武成帝大加赞许,将国事全数托付大臣处理,自己则每三四天才上一次朝,即使上朝,也不过是画画几个数字,不发一言,稍作逗留便退朝。
和士开自恃权倾朝野,任人唯亲,加之与胡太后的丑状日益暴露,招致了王公大臣琅琊王高俨的极度不满,极力图谋铲除和士开。571年七月三十日,和士开如往常般入宫早朝,然而在前往皇宫途中依旧惴惴不安,深怕琅琊王高俨等人的反对力量会对他构成威胁,如何应对这些矛盾成为了他当下最紧迫的问题。
秘密策划未久,琅琊王高俨等人终于开始行动,先由王子宣起草了一份奏表,列举了和士开的诸多罪状,恳请后主高纬依法处置。接着,冯子琮将这份奏表置于诸多公文中,呈递给后主。本就不理政务的后主,随意挥舞朱笔,批准执行。随后,领军大将军库狄伏连在神兽门外伏击了50名士兵,和士开踏入殿门的瞬间,他们蜂拥而上,将其制服并迅速处死。后主闻讯后,惊觉追悔莫及,却亦无力回天。
穆提婆为陆令萱之子,原姓骆,因其母为齐后主乳母而深受皇后穆昭仪宠爱,被奏报入宫侍奉,并赐以穆姓,封为左丞相,实为趋炎附势的谄媚小人。北周灭亡北齐后,被北周武帝诛杀。
诛剪良宗
斛律光,北齐杰出将领。生于朔州(在今山西朔县),身为高车族。自幼成长于武将世家。最初任职都督,擅长骑射,享有“落雕都督”美誉。此后进位为大将军、太傅、右丞相、左丞相。其领导军队勇猛善战,在与北周长达20年的战事中,屡次力挽狂澜,屡建殊勋。569年十二月,北周军队围困宜阳,妄图切断齐国粮饷运输。翌年正月,他率3万步骑兵攻破宜阳北周军防线,成功恢复粮运;北周军队再次来袭,他率军迎敌,再次获得胜利,擒获北周开府仪同三司宇文英等将领。571年,他率领大军在平陇等地筑垒拒敌,北周骠骑大将军韦孝宽率1万步骑兵来袭,终被斛律光挫败,俘虏及斩首者达千人。他治军严整,身先士卒,无私忘我,深受部下敬重。
北周名将韦孝宽多次与斛律光对战未尝得手,因知北齐后主昏聩无能,又听闻斛律光与祖廷等权贵结怨颇深,于是编造斛律光篡夺皇位的谣言,在邺城流传,歌谣唱道:“百升腾飞天际,明月照耀长安。”百升指斛,明月则为斛律光之字,谣言暗示斛律光谋逆之心。祖廷等趁机向后主进谗,又指使他人诬陷斛律光意图谋反。
572年六月,后主高纬以赏赐斛律光骏马之名,邀请他次日共游东山,然后在宫中将其杀害,年仅58岁。并以谋反罪名诛杀其全族,还派人抄查其家产,然而仅发现一些宴射所用的弓箭刀鞘,并无多余财富。
北齐后主高纬自取覆辙,朝野上下无不为之痛心疾首。而北周武帝得知斛律光遇害,喜出望外,下令大赦全国,翌年577年挥师攻克邺城,灭亡北齐。周武帝下诏追赠斛律光为上柱国、崇国公爵位,并告诫众人:“此人若在,朕岂能至邺?”
兰陵王高长恭,高澄次子,勇武过人,战功显赫。最负盛名的邙山之战令其威名远播。某日,高纬与兰陵王谈论邙山大捷时说道:“深入敌阵,失利悔之晚矣。”,兰陵王深情回应:“家事挚诚,岂能自主。”此后,高纬对拥兵自重的兰陵王愈发疑虑,担心他是否想篡夺皇位,以此将“国事”变为“家事”。兰陵王感到大难临头,尽管始终保持低调,但最终未能逃脱被杀的命运。574年五月的一天,后主高纬派使者前往探访大哥高肃,同时奉上一杯毒酒。兰陵王悲愤交加,坚决饮下毒酒,卒时年仅30岁。
北周灭齐
北齐后主高纬,性行吝啬而又荒唐。在当政之际,已然腐朽不堪的北齐政权风雨飘摇,而他自身却依旧荒淫无度,自封为“无忧天子”,政治黑暗,尤其是杀害了名将斛律光、兰陵王,使得北齐失去了抵挡北周进攻的得力将领。
公元575年,北周武帝率大军攻打北齐,然而迫于疾病只好无奈撤军。翌年十月,北周再次出兵攻打北齐,派遣越王宇文盛、杞公宇文亮、隋公杨坚任右三军;谯王宇文俭、大将军窦泰、广化公丘崇担任左三军;齐王宇文宪、陈王宇文纯守卫先锋。
后主高纬
北齐皇帝高纬率领各路军队自晋阳向晋州进发。宇文邕从汾曲赶赴晋州城下督战,北齐行台左丞侯子钦开城投降北周。北齐士兵溃逃,北周军队占领了平阳。十一月,齐帝高纬率领援军赶到平阳。宇文邕见到齐军兵强马壮,便主动撤退以避其锋芒。
北周众将都认为此举不妥,宇文邕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将主力撤出晋州,仅留下1万士兵,让梁士彦进行坚守。齐军追击西撤的北周军队,然而周军后卫宇文宪、宇文忻等人,在阻击过程中杀了齐军武将贺兰豹子等人,齐师只能败退。宇文邕命宇文宪率领6万大军驻守涑川,支援平阳,并将军队留在河东,自己则返回长安。周军撤离后,齐军围困平阳,日夜攻打,梁士彦激励将士英勇抵抗,以一敌百,竭尽全力守城,打退了齐师的进攻。宇文邕回到长安后,得知北齐军攻打平阳的情况非常严重,于是亲自率军救援。十二月,宇文邕再次来到平阳。周军集结了约8万人,在城外列阵,东西长达20余里。周军奋力反击,打败了北齐的援军,斩首万余级,齐后主败退晋阳,周军趁势向晋阳进军。
宇文邕
公元576年,北齐皇帝高纬在平阳战败之后,撤退至晋阳。周武帝的大军紧随其后乘胜追击。北齐高阿那肱率领1万军队驻守在高壁。宇文邕带领军队抵达高壁,高阿那肱见到这阵势便不战而逃。十二月间,宇文邕与宇文宪在介休会师。他们成功逼降了北齐守将韩建业,接着迅速向晋阳以及北朔州挺进。高纬试图投奔突厥,但手下的将领们纷纷离散,于是他被迫返回邺城。宇文邕亲自率领军队攻克了晋阳,并以极快的速度向邺城推进。高纬回到邺城后,把位置让给了年仅8岁的皇太子高恒。高恒继位后,北齐仅剩6个月的历史。
公元576年正月,高恒从邺城逃到了济州。宇文邕率军围困邺城,烧毁了西门,迫使齐军败退。高纬带着不到百名骑兵向东方逃窜。周军进入邺城,北齐所有的王公大臣全部投降。高恒在济州派遣信使将皇帝宝座交给了任城王高湝,高纬等人再次奔逃到青州。宇文邕指派尉迟勤对高纬和高恒进行追击,他们一路奔至青州,齐将高阿那肱也投降了。高纬和高恒仅带着十几名骑兵仓惶向南逃窜,意图去投陈朝,然而在南邓村却被周军俘虏。二月间,周军攻占了信都,并俘获了北齐任成王高湝,广宁王高孝珩等重要人物。然后,周武帝派遣大军平定了各处的反抗势力。北齐正式宣告灭亡,北周实现了北方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