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7日一大早,75岁的苟金水将药瓶塞进背包夹层,带上刚做好的寻亲广告牌,再次从重庆市渝中区踏上前往四川巴中的旅程。他担心时间不多了,心脏支架手术出院不足半月,但他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想在有生之年找到养女的亲生父母。这场跨越30多年的寻找,正与时间赛跑。
1990年深秋,身为重庆一家企业销售员的苟金水出差途中住在巴中县城。清晨出门时,他在招待所对面的坝子上发现一个竹编的细底敞口背篼,里面有一名女婴,屁股溃烂,嘴唇发乌,已经哭不出声。这名女婴仅裹了一件红花白底的旧衣,没有穿裤子,头上戴了一顶用青布缝制的胎帽,身旁放着半瓶发酸的奶粉和半盒爽身粉。围观的人都说女婴是被人遗弃的,没人收养。大家看苟金水像城里人,都劝他收养。苟金水预定了巴中到南江的汽车票,禁不住众人劝说,同意将女婴抱走。
苟金水抱着女婴冲向附近的批发市场,买奶粉、衣裳,找老板帮忙清洗溃烂的伤口。班车已发动,他注意到女婴的胎帽上别着一枚像章,但来不及细想。到了南江,他雇奶妈喂了一周,娃娃屁股溃烂的问题好了大半。返回重庆后,家人接纳了这位新成员,苟金水的妻子和岳母主动接过抚养任务。由于孩子主要由妻子和岳母照料,苟金水让女儿随母姓,取名曾露晞。
随着父女感情渐浓,苟金水也多了一些担忧,决定带她到重医附二院进行全面体检。诊断书上的“健康”二字让他放下思想包袱。女儿一天天长大,苟金水越来越离不开她,但并未停止打听她的身世。退休后,帮女儿寻亲成为他的头等大事。
2014年曾露晞婚礼前,苟金水首次公开寻亲,希望能团圆。虽然尝试过不少办法,但都没有突破性进展。三年前,苟金水在巴中电视台录制节目寻亲,获得一条线索,但经DNA比对并不匹配。在此之前,他曾多次赴四川巴中为养女寻亲,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收获失望。
曾露晞的童年始终笼罩着身世迷雾。五岁时,她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全家曾编造“外婆捡到”的善意谎言,孩子稍大一些后便坦诚相告。这份坦荡让曾露晞对亲生父母并无怨恨,反而牵挂他们是否安好。最近两年,警方比对过巴中冯姓、南江何姓家族DNA,但截至目前还没有确切结论。苟金水发布了题为“寻养女亲生父母”的帖子,期待这次寻亲能有好消息。他将寻找范围锁定至四川省巴中市巴州区冯姓家族、南江县何姓家族和谭姓家族,以及恩阳区的陈姓家族。
尽管做完心脏支架手术不久,苟金水仍带着自制的广告牌再赴巴中,计划先到南江县寻找线索。通过“魔方23基因检测”方法,他确定养女曾露晞与南江县某何姓家族存在三辈血缘关系。这一发现让他兴奋不已,迅速将线索公之于网络,并承诺向提供有效线索者给予5000元报酬。帖子发布后,网友纷纷留言鼓励,祝愿寻亲取得圆满结果,还建议他联系当地的族谱研究者协助排查。
回忆起当年捡到养女的情形,苟金水记忆犹新。当年最大的遗憾是他着急赶班车,没有把那个背篼一起带上。背篼中是否有生日信息或其他重要线索,成了一个谜团。时光荏苒,当年发现婴儿的车站旧址早已改建为商业广场。只有被老人无数次回放的场景,仍在无声诉说着一位养父的守望。无论多难,苟金水都想在有生之年帮女儿找到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