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建文帝朱允炆而言,人生出场顺序的颠倒,便是关乎命运轨迹的一个拐点。按照原本的帝位传嗣序列,明太祖朱元璋逝世之后,将由其长子朱标继位,而“新皇帝”朱标的百年之后,即是皇太孙朱允炆继承大明王朝的帝位。然而,父亲朱标的英年早逝使得朱允炆过早地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高处不胜寒的帝王之位。也正是因此,建文帝朱允炆在承担帝国重担的同时,显得那么地不堪重负。
(建文帝朱允炆)
一、靖难之战,险境逼人
涉及建文帝朱允炆的话题,实在是难以回避一个问题——靖难之役。
这件事情的主角显然不能够是在这场皇位斗争中失败、下落不明的建文帝朱允炆,而世人的目光也很集中地凝视从北京城下一路攻伐至南京城下的永乐皇帝(明成祖)朱棣。双方人物、荟萃于一场争斗,淋漓尽致地体现着建文帝朱允炆与永乐帝朱棣的性格特质,作为这场争斗的风云人物,永乐帝朱棣占据的位置实则化被动为主动,而建文帝朱允炆的角色则是化主动为被动。
将“靖难之役”的视角回溯到建文帝朱允炆即位之初,即主动时期。
在“靖难之役”的应对过程中建文帝朱允炆执政之期,即被动时期。
(性格柔仁、志虑远大的建文帝朱允炆)
“困境与绝地当中,往往能够最大程度地激发人的潜在能力……”
这句话的寓意其实一点也不适合建文帝朱允炆,反倒像是为他的叔叔朱棣量身定做的一般。但如果将这句话再延伸一下,就非常符合建文帝朱允炆的性格特质了。
“困境与绝地当中,也往往能够最大程度地击破人的心理防线,使其方寸全无!”
二、如坐针毡,万事筹谋
建文帝朱允炆在作皇太孙时期,被明太祖朱元璋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时候,便将视线着眼于明朝建国之初的“九边塞王”(实际上有十三位)。
按照明太祖朱元璋的预设,蒙元政权的溃退北逃并不意味着大明朝的劲敌就此消失,相反作为崛起于苍茫草原的游牧民族,相对于中原大地而言,他们只不过是匆匆的过客,而北方辽阔无际的草原才是蒙元政权真正的故乡。在这个程度上来说,大明与蒙元政权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藩王分封图)
而大明朝的都城又设置在金陵(南京),遇到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寇掠,难以做出有效的抵御与反击,这可是实实在在是鞭长莫及。而“九边塞王”的意义在此刻便突显出来了,作为明太祖朱元璋的亲儿子,拱卫老朱家的天下简直是义不容辞。在此程度上,明太祖朱元璋也给予了一定意义上的实权,但同时也考虑到了历史教训(汉代的七国之乱)。
老朱(明太祖朱元璋)本是一片好心,却未曾预料到这个问题延续到小朱(建文帝朱允炆)时期,异常地炙手可热。
首先,在建文帝朱允炆的预料当中,“九边塞王”的设置便十分的不合理,这是他从一开始就持有的抵触态度。
在明太祖朱元璋看来:“虏不靖,诸王御之!”即北方蒙元的胡虏如若妄动兵戈,镇守边塞的藩王可为遥在南京的皇帝平叛靖难。
(明初疆域图)
而在建文帝朱允炆看来:“诸王不靖,孰御之?”这个回答就显得非常的有远见了,意在提醒爷爷你只看到了北方的蒙元政权的外患,却未曾考虑到我大明内部的隐忧。
祖孙二人面临同一个问题却立足于不同的立场,一贯以作风强势的朱元璋在这个问题上也显得有些哑然,建文帝朱允炆谈及的“诸王不靖,孰御之?”是朱元璋有意无意间在刻意回避的一个问题,因为对于祖孙二人来说,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建文帝朱允炆对待藩王的态度本就是抵触的,否则就不会忧心忡忡地在朱元璋面前提出这个问题,显然也正是感受到爷爷模棱两可的态度,建文帝朱允炆才郑重回答道:
“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废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
听到这段回答的明太祖朱元璋可以安心了,但回答完这个问题的建文帝朱允炆却不能享受一刻的心安。
(建文帝朱允炆与祖父朱元璋)
因为问题没有解决,就始终是一个问题。
动机与态度双全,措施也相应地准备好了,建文帝朱允炆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来实施相应的措施。
可在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建文帝朱允炆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智小谋大、首鼠两端!
三、虎头蛇尾,功亏一篑
按照建文帝朱允炆原本的动机是要削除藩王实权的,态度也是坚定与抵触的,相应的措施也准备万全了,但是,在削藩的实际操作过程中,他犹豫了。
周王朱橚、代王朱桂、湘王朱柏、齐王朱榑、岷王朱楩先后因罪名被下狱革除封爵,而这所谓的罪名也只不过是建文帝朱允炆刻意地找茬,本身诸侯王子触犯刑律的事件就不胜枚举,而建文帝朱允炆从这方面入手也是恰到好处。
(智珠在握的建文帝商讨削藩事宜)
可问题是,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革除藩王实权,并且以近乎“找茬”的理由直接废黜藩王身份,为何不直接挑势力雄厚的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宁王朱权先下手为强呢?
这就好比建文帝朱允炆已经拿起了屠龙刀,却轻飘飘地斩落在了走地鸡的身上。
杀鸡焉用牛刀?
即便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可问题是旁观这场决斗的还有数位猛虎,一场一场地全力以赴,那轮到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宁王朱权等人的时候,建文帝朱允炆这只雄狮恐怕也是强弩之末,更何况他自身还只是初出茅庐的牛犊。
造成的结果也只能是藩王叛乱(燕王朱棣),或者是袖手旁观(其余诸王),最终沦为了皇帝(建文帝朱允炆)与藩王(燕王朱棣)之间一场你争我夺的决战。而自始至终,其余本该拥护建文帝朱允炆的藩王即便是未曾加入“靖难之役”,也选择了漠视燕王朱棣实同叛乱的行径。
(削藩不利,藩王叛乱)
因为建文帝朱允炆如果得势,其余诸王将无一能够幸免,也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原本作为拱卫皇权的诸多藩王与建文帝朱允炆的利益背道而驰。失此强援的建文帝朱允炆只能够自降身份,展开与燕王朱棣的一场场对决,实际上在“靖难之役”打响的那一刻开始,作为天下之主的建文帝朱允炆便已经失去了皇权独尊的优势地位,自此一步步地走向败亡。
而在幕府帷帐中所谋划的各种计略在此刻通通的失去效用,一直以来纠结在建文帝朱允炆心目当中的症结,在此刻一股脑地爆发开来,让本就多谋寡断的建文帝朱允炆大失方寸,应对燕王朱棣的叛军的过程中也显得捉襟见肘。最终只能在一场大火中销声匿迹、下落不明,却反倒成就了燕王朱棣的声名。
从这个程度上来看,建文帝朱允炆只能做一个守成之君,却不适合在内忧外患之下做一位开拓之主。这未免也是一种历史的玩笑,让本该合适的人出现在不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