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政府宣布,将在本月对戈尔韦郡图阿姆小镇原“仁爱之家”机构旧址进行法医挖掘。由于年代久远,未来发掘出土的遗骨不一定能顺利辨认DNA,亲属想要迎接亲人的遗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一切始于当地历史学家凯瑟琳·科勒斯的执着。她多年来不断登报宣布她的重大发现,即该镇“仁爱之家”的化粪池之下埋葬着796名儿童的遗骨,这些儿童均为当年教会通过强制手段分离骨肉后被迫留下的。凯瑟琳因此遭到了爱尔兰政府和当地民间的攻击和骚扰。直到2021年,爱尔兰政府才正式为这段历史道歉。预计挖掘工作最长将持续2年,届时这些儿童将会得到体面的重新安葬,这段阴暗的历史也会被正式纪念。
凯瑟琳的研究显示,从1925年到1961年间,近800名幼童在这所“仁爱之家”中不幸夭折,其中仅有2名儿童合法地被安葬在附近的公墓并进行了登记,另外796名儿童的遗骨竟然被扔在了化粪池里。1971年,这所机构停止运营,如今部分旧址已经被现代化建筑覆盖。凯瑟琳的妹妹被认为是796名受害者之一,她期望能看到妹妹的遗骨被重新挖掘出来。
“仁爱之家”并非孤例,它只是爱尔兰历史上一个缩影。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爱尔兰有许多这样的机构,他们有权强制收容未婚怀孕的女性,这些女性通常被当时的社会视为“堕落分子”。在这些机构中,这些女性被强制劳动,她们产下的婴儿则被机构转卖。凯瑟琳的研究发现,这些机构内的儿童死亡率极高,许多孩子死于营养不良和疾病。
长期以来,这些机构的运作都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掩盖,幸存下来的母亲和孩子也因为社会歧视和历史创伤而选择沉默。这些机构的记录往往不完整,许多死亡儿童的埋葬地点也从未被公开披露。凯瑟琳最初的调查正是从这些缺失的记录中找到了突破口。她对照了死亡证明和教会记录,发现有大量儿童的死亡记录,却缺乏相应的埋葬信息,最终锁定了“仁爱之家”的化粪池作为可能的埋葬地点。随后的初步挖掘证实了她的怀疑,发现的大量儿童遗骸震惊了整个爱尔兰社会。
最初因为曝光这个小镇的黑暗往事,凯瑟琳受到了无尽的敌意。当地居民会骚扰她和她母亲的住所,进行咒骂甚至身体攻击,声称她败坏了当地人的名声。当熟悉的人在街上看见她时,甚至不惜过马路绕到另一边回避。凯瑟琳表示:“这些可爱的孩子,就是我前进的动力。我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些在污水管道里的婴儿,他们必须重见天日。”对于当地人的心态,凯瑟琳也表示理解:“很多人可能认为,他们在为自己并未亲身犯下的罪行受到名誉上的拖累。不过,你一旦明白事情的真相和严重性,你就不会觉得此事和自己无关了”。
此前很长一段时间,爱尔兰政府官方并不愿意积极面对此事。在对公众发布的公告中,爱尔兰政府称凯瑟琳是一个“业余历史学家”,认为她的证据并不足够。2014年,随着越来越多细节的曝光,爱尔兰政府颁布了一份致歉声明。随着国际社会施加压力,戈尔韦郡政府在2021年才公开为这段往事道歉;2022年爱尔兰政府设立国家赔偿金,为714名当年的幸存儿童总共赔偿约2700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