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丨我们揭开了这所学校蓬勃生长三十年的秘密……-海口c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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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教育家》2023年第4期

封面人物

湖南省郴州市明星学校

三十年前，

人到中年的李湘郴，因着一个教育梦想，

毅然舍弃优渥安稳的生活，一头扎进了教育办学的浪潮。

三十年后，

曾经的两间简陋教室，

早已成长为湖南省最具盛名的民办寄宿制学校——湖南郴州明星学校。

三十年的时间，

人们见证着明星学校从一叶扁舟，成长为民办教育的一艘巨轮。

也期待着这艘巨轮，在未来，开辟出更深更远的航道。

然而时移世易，政策环境的调整、社会期望的变化、教育技术的发展，

明星这艘巨轮正遭遇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面对风暴，郴州明星学校要如何延续曾经的辉煌？

李湘郴“做纯粹的教育”的梦想又要何去何从？

从一叶扁舟到教育巨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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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冬天，湖南郴州，一个湿冷的午后，郴州市教委领导迎来了一位访客。

这位中年人身姿挺拔，气质儒雅。他诚恳急切地对教委领导说：“我想建一所民办学校！”

办公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

当时，整个郴州地区的学校全部是公办，就连教委领导也对民办学校十分陌生。在郴州创办民办学校，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次来访，就是这个中年男人，在当地政府部门的支持下，在郴州创办了第一所民办学校。这所学校在短短几年里蓬勃发展，成为当时湖南最好的民办学校。

这位郴州民办教育的拓荒者，就是李湘郴。

这所学校，就是湖南省改革开放后第一家寄宿制民办学校——郴州市明星学校，一度成为整个华南地区影响力最大的民办学校。

李湘郴原本是铁路系统的中层领导，生活舒适安逸。但是，他的骨子里充满了诗人的浪漫气质，胸中激荡着激情和创造的火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了解到四川办起了寄宿制民办学校，便前往考察参观。四川之行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原来学校可以这样办！原来我们的教育可以这样发展！”

教育梦想随之升腾，李湘郴很快做出决定：辞掉公职，在家乡郴州建一所学校，面向未来的民办学校！

社会力量办学，在当时的郴州市乃至湖南省都没有先例。教委研究、讨论、上报，李湘郴申请、争取、游说。其时邓小平“南巡讲话”余音未散，改革开放的热潮席卷全国，政策环境也趋于开放进取。最终，他得到了市委市政府和教委的支持，李湘郴仍然记得，由于全省皆无先例，他拿到的批复和办学资质材料全都是手写的。1993年，郴州市明星学校（以下简称明星学校）就此诞生。

30年间，明星学校从借用市图书馆的两间小教室，到兴建了恢宏质朴、设计超前的校园；从只有两个班的小学，到开齐幼儿园至高中的全部学段，再到培养出自己的清华北大、高考状元；从挨家挨户地招到几十位学生，到生源遍布粤湘赣港澳台……人们见证着明星学校从一叶扁舟，发展成了民办教育的一艘巨轮。

挑战也随之而来。在明星学校这艘巨轮远航的同时，政策环境悄然变化，风浪越来越大；教育教学技术也在革新，卫星定位取代了指南针、六分仪；社会对教育人才的要求日渐提高，新一代的水手、大副需要成长；主流的动力系统不断升级，内燃机、核动力取代了蒸汽机。明星学校乘风破浪的岁月里，身边已然千帆竞渡，百舸争流。

2017年，明星学校第一届学生，李湘郴的女儿李洢婧接任董事长。面对新挑战、新局面，她的第一个决策，就是全面深化“二次创业”战略。

将创业进行到底

育人目标：培养学生的优良品德，使学生具备良好的环境适应能力、生活自理能力；提高学生综合素质，学生除扎实的文化知识外，另有一门文体特长，初步掌握计算机技术，能编写简易程序；学生将具备良好的英语能力、健康的体魄和良好的心理素质，为成为优秀的国际人才奠定扎实的基础。

办学特色：开放式教学，学校除高质量完成国家课程外，增设了一定课时的英文课程，计算机为必修课程，同时为学生提供音、体、美术、书画等选修课程；横向交流国际化，学校将开展多种形式的国际交流活动，有计划地组织假期游学。

——节选自1994年《明星小学招生简章》

今天明星学校的校史长廊里，保留着一张29年前的《招生简章》原件。

29年里，中国教育经历了多次课改，教育生态与理念日新月异。但人们今天重读这份招生简章时，仍然会惊讶于它的超前——五育并举、关注身心协调发展、设计丰富可选择的课程体系……很难想象，这样的办学理念诞生于30年前的湖南小城里。就是放在今天，这样的教育理念、课程设计也是非常先进、符合教育发展趋势的。

“改革创新、探索突破，这是刻在明星学校基因里的东西。”董事长李洢婧说。

作为第一届学生，她见证了学校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全过程，也见证了学校与时偕行、开拓进取的光辉岁月。“二次创业”战略，也并非在学校面临重大挑战时的被动应对，而是学校处于高质量发展时期，居安思危的主动变革。

接手明星学校前，李洢婧已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企业家了。她深知变革、转型发展的策略，首先是锚定学校发展基点，坚守办学初心。而这个初心，要从学校的愿景中寻找、从光辉的发展历程中探求、从学校的文化基因里提取。

李洢婧是个喜欢安心做事的人。

她沉下心来，回顾30年前的办学历程，找出当年所有的办学资料一点点研究学习，她拜访老教师、老校友，聆听当年的创业故事……路径渐趋清晰，方向逐步明朗，她对学校核心竞争力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李洢婧说：“政策环境、社会期望、教育技术都在改变，这是无法阻挡的。但我们的办学初心没有变，儿童观没有变。有了这些不变的基因，我们就能以不变应万变。”说着，她指向窗外教学楼上的两行金字：做一个有世界眼光，有中国灵魂的明星学子。“这句话是二十多年前挂上去的，今天仍然没有过时。”

有了发展锚点，今天的二次创业要“创”向何方？

总校长雷建文的观点很有代表性：“民办教育一直是国家办学的重要补充。换言之，我们一直是学生家长的‘选项’之一。明星学校要发展，就要回答‘家长为什么选择我们’的问题。30年前，我们有超前的英语、计算机、音体美课程；20年前，我们有过硬的高考成绩；今天，我们如何吸引学生和家长？”

明星学校选择了差异化、多元化、特色化的发展之路。

他们把“立足校本，深耕课堂，自主构建，内涵发展”16字作为基本途径。在小学阶段开展全人教育实验，引入全课程教育体系并全面推广，实施大主题引领下的跨学科项目化学习，让孩子们学得更丰富、更开放、更灵动、更扎实。

在初中打造高效课堂，强调人与环境的和谐、规范、融通，强调自主学习习惯的培养，倡导以学定教，教学评一体化，培养学生全面的素养和能力。

在高中部则创新育人模式，将生涯规划、心理健康与学业提升相结合，让每个学生都精准定向，从自己的兴趣和优势出发，选择主攻方向，学校则实施个性化辅导和定制化学习。

同时，学校持续更新硬件设备，改善教学、生活环境；推进精细化、扁平化管理，不断提升管理效能……

用李洢婧的话说：“创新创业精神是郴州明星学校永远不变的精神底色，有了这样的精神底色，我们就可以将创业进行到底！”

让每个生命都精彩

“你的梦想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高中生们通常脸色茫然，左顾右盼，沉默不语。

明星学校办学以来，一直坚持全人、全纳的办学原则，秉持“让每个生命都精彩”的办学愿景。高中部创办的22年里，既培养出多位郴州文理科状元，把一批批学生送入清华北大，又接纳成绩平平，或是高考失利的学生，圆他们的教育梦想。

不论生源如何、成绩怎样，刚踏入高中校门的学生，谈及理想时，总是难掩迷惘、困惑的神色。正因为此，高中部资深班主任冯琰，始冯老师发现，近年来，高一许多学生的梦想通常是财富与荣誉，再直白些，就是当网红、做老板；有些人还没有明确的规划，能考大学就考，考不上就找个地方打工去……

当复杂的少年心绪遇到宏大的人生目标，许多心理问题在入学前就埋下了种子。冯琰和同事们把学生心理建设看得比学业成绩更重，他们将生涯规划与心理健康教育结合起来，双轮驱动。

必须用雷达一般的敏锐看到每个孩子，把每个孩子安顿到适合的教育情境里；必须用放大镜努力寻找每个孩子的优势，让每个孩子都能从自己的优势项目出发建立自信。

确立了这样的理念，高中部为每个学生建立了详尽的学情档案，记录学习进展与内心的点滴成长。各科老师基于学生的学业表现，花费大量时间一对一谈心谈话，深入每个人的内心世界。每个班的学生还会组建“心理健康委员会”，大家相互勉励，彼此疏解，共同应对成长中的风雨。

“对于那些听起来不切实际的人生理想，我们帮学生把目标分解、细化。”冯琰娓娓道来，“想‘当大官’的学生，我们就普及公务员考试的制度、流程，让他们知道要取得怎样的学历，做好何种准备。对于有创业梦的同学，老师们会根据创业方向，建议他们未来报考什么专业，再细化到高中阶段应当学好哪些学科。”

在“让每个生命都精彩”“认识你自己”理念的引领下，明星学校三十年来屡创佳绩。学校走出了感动中国人物、清华大学博士生江梦南这样的励志榜样，培养出了文熙刚、许跃这样入读北大清华等一流学府的状元之才，培养出了姚志锋、李琼芝等企业高管、创业领袖，涌现出了刘斌、王皓轩、胡松华等在中科院、美国麻省理工学院

等顶尖科研院所崭露头角的青年学者，更是培养出了无数个平凡而坚韧的奋斗者，塑造了无数个精彩的生命。

即便面对高考压力，高中部也没有唯分数论，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努力的学生。对于有志求学但基础稍弱的高中生，班主任会与体育组、艺术组同事一道，为他们提供个性化的升学指导。明星学校创校30年来，一直重视学生的体育、美育发展，积累了充足的师资和教学经验。

每年都有高一新生苦于提分吃力，找到体育老师邓德益：“邓老师，我能吃苦，想练个特长，将来好考大学。”

邓德益从不拒绝追梦的少年们，他会系统测试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包括心肺耐力、爆发力、协调性等多个维度，再结合学生的应试表现，推荐最适合每个人的路。整体评估下来，有人适合篮球排球，有人练田径更有竞争力；根据成绩高低，有的学生最好走体育高考，有的则适合参加高校单独招生。高三时，70%的体育特长生能取得国家级运动员资格。纵观明星学校的高考录取情况，在大批学生通过文化课考入名校的同时，艺体特长生的本科录取率同样相当可观。

“学生能吃苦是好事，老师们要做的，就是帮每个人找到适合的路，不让学生白吃苦。”邓德益总结道。

政教主任何云升说：“我们不仅要教学生怎么考大学，如何选择工作，更重要的是为他们塑造健全的人格，让他们学会追求生命中的幸福与快乐，让每个生命都精彩。”

全课程，让学生成为完整的人

“我们每个人都是春天里的一员，同学们想象一下，此刻，你是春天里的什么？”

“我是春天里的小白兔！”

“我是春天里的房子！”

“我是春天里的小孩！”

……

这是罗丹老师在二年级教育戏剧课上的一幕，这部名为《春天精灵和巨人》的期末大剧由学生主导创编。故事在绘本《巨人和春天》《花婆婆》《遇见春天》的基础上改编而成。学生读过绘本后，要编写故事情节及内容，再以教育戏剧的形式将原创剧本演绎出来。这是罗丹第一次挑战原创剧本，也是第一次把编写权交给学生。

“戏剧课程就是把舞台还给学生，让他们去感受、去探索、去实践、去创新。学生的社交能力、语言表达能力、艺术审美能力都会在实践中得到提升。”罗丹介绍道。

教育戏剧课程，是明星学校引入全课程后，开设的第一个特色课程。

从教几十年，小学部校长陈佳明一直有个疑问：“我们现在所教的课本上的东西，几十年后对学生有什么用？”

这个有关教育本质的追问，一直埋藏在他内心深处。而改变的契机，是一封学生的来信：

“你们老师很自私的，一天到晚压着我们做题，不然你们就要被罚款，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过得开不开心呢？”

这封信来自四年级的小伟，他是老师眼里标准的“好学生”，性格开朗、成绩优异。陈佳明私下里找到小伟谈了许久。

“陈校长，我们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考高分就能幸福吗？”小伟的问题让陈佳明一时无言以对。

“是啊，学习是为了什么呢？传统观念一直强调考高分、上名校，却忽略了学生的学习体验和学习过程，忽略了他们的兴趣。当四年级学生都开始审视‘学习意义何在’的时候，我们的教育改革、课程变革，已经刻不容缓了。”于是，陈佳明下定了改革的决心。

2016年，陈佳明带领教师团队探索“全人教育”，希望改善课程体系，丰富学生的精神体验。经过两年的艰难跋涉，2018年学校正式引入了全课程教育体系，项目学习、跨学科主题学习等先进的学习方式，带着清新的气息涌进了明星学校小学部的教室。

基于学校发展的现实需要，陈佳明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开设了全人教育实验班（下文简称全人班）作为试点。陈佳明开展全人教育有三个愿望：让全人班的孩子成为同龄人中读书最多的孩子；让全人班的孩子从沉重的课业负担中解放出来；让全人班教师从繁重的作业批改中解脱出来，引导师生过一种幸福而完整的教育生活。

二年级全人班学生在学习“位置与方向”时，数学老师熊辉直接把学生领到操场，请他们分组自选“寻宝图”，运用距离和方位的知识来寻找宝藏，最后记录自己的寻宝经历。大家分组行动，指南针、绳子轮番上阵。学生在“寻宝”的真实情境下玩得不亦乐乎，同时也用知识解决了实际问题。

寻宝结束后，学生们还要绘制路线图，刚掌握“距离”概念的学生遇到了挑战：“老师，10米在地图上画不出来，怎么办？”

还没等熊辉回答，就有学生提醒：“可以用一厘米代替一米！”几个人聚在一起研究起来。

还有学生画到一半发现还是画不开，又调整为用一厘米代表两米、五米。在实践中他们自发掌握了“比和比例”的概念及初步运算。要知道，这是六年级才会学到的知识点。

“这种浸润与体验式学习，高度关注孩子学习体验和感受，可以激发学生自主学习的能力，提高孩子全面的综合素质。”数学课程的实践，让熊辉有了更多的教育思考。

“课程不仅指向学习过程，还指向学生的人格发展。”段丹霞老师回忆起自己班上的小楚。这个男生经常会爬上桌子大喊大叫，和同学肢体冲突不断。为了让孩子们更好地控制情绪，她在班里开启了“情绪管理课程”，带学生共读绘本《我的情绪小怪兽》，让学生们认识不同情绪；分角色戏剧展演，让学生体会情绪及对他人的影响；师生共同讨论情绪产生的原因，并总结怎样控制情绪。在情绪管理课程的魔力下，小楚也开始学着跟小伙伴们建立关系，朋友越交越多。

能否将情绪管理课程做成体系，贯穿于学生小学生活呢？

在陈佳明的倡导下，段老师和其他七位班主任老师成立了情绪管理课程组，开始了新的探索。

他们结合正面管教情绪脸谱、心理学中的“情绪ABC理论”，用情绪绘本、音乐、电影等资源作为支撑，在不同年段设计了螺旋式上升的情绪管理课程。而课程的最终目标是教育学生悦纳自己，找到自己和别人的闪光点，建立良好的关系，形成健全的人格。

草木染课程、英雄课程、春天课程、海洋课程等五彩斑斓的课程在明星学校小学部拔节生长。

一段时间后，全人班学生在认知水平，思维活跃程度等方面都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在学业质量检测中，全人班的成绩也在全市遥遥领先。这也让观望者们微弱的质疑烟消云散了。

陈佳明决定乘胜追击，扩大全人班的规模，让更多师生获益。老师在全课程中探索着、学习着，也在不断更新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而孩子们则在课程中看到了丰富的、不一样的世界，也看到了自己的变化和成长。

2023年9月，全课程将在明星学校小学部全面推广，所有班级也都将完成班型的过渡。师生们也都满心欢喜，期待着全新的、光明的未来。

德育作业：从润滑剂到引擎

如果对明星学校小学、初中部做一次调查，请他们谈谈最喜欢哪门作业，答案一定是德育作业。德育作业不是传统的纸笔练习，而是三道实践题目。

明星学校实行寄宿制，每半个月放一次假。假期前，各年级会给学生布置三道题，请学生与家长共同完成。

德育作业的题目包罗万象。有的指向生活技能，比如跟家长一起买菜做饭、包粽子；有的强调安全教育，比如给家长讲讲禁毒、防溺水知识；有些回归知识学习，比如跟爸妈一起分析月考成绩，分享近期阅读书目，制定学习目标；还有传统文化普及、感恩教育、礼仪教育等。

作业主题与重大时间节点、学生的具体需求息息相关，具体内容每次不同，每年更新。学生喜欢这份变化和不确定性，“每次放假前大家都猜，这次又有什么德育作业，还有点小期待。”一位九年级男生说。

孩子们很喜欢这种德育作业，不仅因为花样多，更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平等与尊重。这些任务中，学生不再是被说教、规训的对象，而是观点的输出者，实践活动的主导者。

初中部政教主任姚渠说：“同样是安全教育，‘听爸妈训导’和‘给爸妈科普’是两回事；中学生考完试回家，给爸妈分析近期学习得失，和听家长唠叨‘怎么又没考好’的体验截然不同。”

怎样才算“认真完成作业”呢？德育作业强调柔性评价和过程性评价，把打分权交给家长。每张作业单上，家长都要给三项作业评分，写下评语。老师并不会以评分奖惩学生，而是将作业单整理归档，作为学生成长的档案。

教育学首先是关系学，家校关系、亲子关系一直是教育关系的重要组成。而明星学校由于寄宿制的特殊性，亲子沟通的机会和话题有限。与“二次创业”伴生的德育作业，就成了家校、亲子关系的润滑剂。

各年级组会根据学生整体表现，选择适合的话题布置作业，再为家长提供沟通指导。比如学生进入青春期，心理波动较大，学校会为家长推送亲子沟通技巧，建议他们多倾听、多鼓励。布置消防安全、传统节日类作业前，学校还会给家长提供相应的资料或教程，让爸妈有所准备。

对于这种有主题、有准备的沟通、实践作业，家长们交口称赞。“每次做饭、包粽子这类作业之前，都有家长专门事先练习，不为了跟同学家长攀比，单纯是想在孩子面前有面子，有话说。”一位班主任笑着补充。

明星学校实施德育作业已有十个年头。十年里，德育作业从沟通润滑剂，发展为家校、亲子沟通的载体和平台。这一探索也荣获2019年郴州教育局“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工作案例”一等奖。今天，老师们则在尝试建立作业间的逻辑联系，以一次次德育作业驱动学生、家长共同成长。

一日生活皆课题

“黄妈妈，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一位二年级小男孩，害羞地将卡片塞进副校长黄晓手里，还没等黄晓回过神，小男孩就红着脸跑走了。

黄晓展开手中的卡片，是孩子自己做的贺卡。贺卡上画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牵手站在草地上，看着男孩可爱的背影，黄晓的笑容挂上了眉梢。

黄晓分管学校的后勤保育工作。

郴州明星学校全学段实行寄宿制，所以保育工作非常重要。

“一日生活皆课题”，黄晓培训生活指导老师时常用这句话。每天的常规工作，老师们都要当成课题去研究。

例如三餐两点的食谱，老师要根据季节和学生的营养需要动态调整。对于一些挑食的孩子，生活指导老师会从教育角度出发，用故事、儿歌等形式，建立学生与食物的关系。对学生展开“花式推销”。

小燕不喜欢吃苹果，生活指导老师就为她讲了“神奇苹果的故事”，建立她与苹果的独特联系。有了“专属苹果故事”的小燕，把苹果当成了自己的“专属水果”，不仅不再抗拒吃苹果，还会督促其他小朋友吃苹果。

生活指导老师还会在日常生活中，教孩子们基础的生活技能。细致到从叠被子、穿衣、盥洗到根据天气来搭配服装。

教授生活技能的过程，也是建立关系的过程。有很多孩子六七岁就要离开父母，过集体生活。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孩子们经常会焦虑不安。而老师教授生活技能时，也会关心孩子们的生活和情绪，给予他们关怀与温暖，满足他们的情感需求。帮助孩子们更快适应小学生活。

生活指导老师，不仅是学生的保育员，也是学生生活的引领者。他们会从美学的角度，结合日常生活的技能，为学生带来美学启蒙。在黄晓看来，从服装的款式、颜色搭配、到物品的摆放与收纳，处处蕴藏着美的价值。

保育部主任许文娇认为：“生活美学会浸润在孩子们的品格中，影响他们与世界建立联系的方式。让孩子学会欣赏美、创造美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生活指导老师不仅负责学生生活，还会参与部分课程的实施。

“老师，小林昨天晚上在被子里偷偷哭，好像是和朋友吵架了！”一大早，辰辰就来找保育部的李老师。

李老师表扬了辰辰的细心后，就联系小林的班主任反馈情况。班级最近正在开展情绪管理课程，班主任了解到小林的情况后，就在原本情绪管理课程的基础上，结合全课程“我是一个棒小孩”“交朋友”等课程，连同生活指导老师，一起引导孩子调整情绪，建立关系。

李老师默默地观察着小林。看到小林和朋友重归于好，她的心里充满成就感。“孩子成长中的一些小问题，会对他们有很大影响，所以我们会帮助学生学会如何处理关系。这是一种生存技能，学会处理关系，人生就会减少很多麻烦和烦恼。”

让学生把学校当成家，学校就要承担起家庭的功能。家庭除了保障学生生活，还要承担习惯养成、人格培养、基本能力训练的职责。“生活指导老师，不仅要懂教育、有智慧，还要有满腔的爱，只有这样才能走进学生心里，成为他们的‘知心朋友’和生命的‘守护者’。”黄晓一边说，一边摩挲着那位男孩送的卡片，温柔地笑了。

三十年，只做一件事

作为一所民办学校，明星学校有许多不那么“商业”的细节。

校园是自筹经费购置的，教学楼是学校慢慢修起来的；保安、保洁、厨师、司机都是学校正式聘用、缴纳社保的职工，从未外包；学校没有建临街商铺收租，也没在校内开设小卖部、书店赚钱；接送学生的大巴都是自购的……

简而言之，学校没有学费之外的收入，校园里也没有“临时工”。学校就像种子播种到大地，是凭借自己的力量一点点长出来的，每个“明星人”都是园丁，每个人都在浇水、施肥、修剪枝叶，每件事都最终指向学生成长。

资本的诱惑时常浮现。漫长的岁月里，不少人动员创始人李湘郴，可以拿出部分收益，投资其他产业，回报更快；可以用学校抵押贷款，开发房地产，利润更高；也可以野蛮扩张，把学费收到极致。李洢婧当年在办学之外，也有“更经济”的选择，接手学校前，她在广东的创业公司风头正劲。

但这一切都没发生。

李湘郴坚持“一生只做一件事”，扎扎实实办教育。除了明星学校，他没有任何资本，任何产业。董事会重组前，李洢婧也毅然从工厂抽身，回到自己最熟悉的校园，用全部生命呵护这棵参天大树。

与当下民办教育轻资产的发展潮流相比，明星学校重资产、长线投入的经营模式，似乎不够超前。但明星人三十年的积淀，也塑造了学校沉静、纯粹的气质。这种气质最好的注解，不是恢宏的教学楼，也不是高考的金字招牌，而是人，一个个鲜活、具体的人。

在明星校园里，我们常常能听到亲切热情的东北方言——世纪之交，随着东北国企改制深入，一批厂矿子弟学校老师失去了生计。李湘郴多次带队远赴东三省，辗转于企业学校招聘优秀老师，为许多失业的老师解了燃眉之急。而这些东北老师也把明星学校当成了第二故乡，绝大多数人在此奋斗直至退休。今天，还有十几位东北老师活跃在教学管理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