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日,中美两国元首进行了特朗普本届任期执政以来的首轮通话,双方同意继续落实日内瓦共识,并尽快举行新一轮会谈。6月9日,中美经贸团队在伦敦开启第二轮贸易谈判,这是中美经贸磋商机制建立后的首次会议。尽管日内瓦会谈达成了互降关税等关键共识,但之后中国仍受到美国的刻意针对和打压。例如,日内瓦声明签署次日,美国便发布了AI芯片出口管制指南,随后又陆续出台了停止对华芯片设计软件(EDA)销售、取消中国留学生签证等多项限制措施。
此次元首通话为持续升温的中美博弈提供了阶段性缓冲,但鉴于特朗普重点打压中国的立场没有实质性改变,双方分歧较大,中美博弈具有长期性和严峻性,打打停停、边打边谈是大概率事件。有必要透过纷繁的表象,理清特朗普在中美博弈中的筹码和约束,以此推演未来中美关税博弈的可能情景。
影响中美关税博弈走向的因素包括美国经济、资本市场、国内政治压力及国际压力。当前美国物价温和回落、就业市场稳健,经济韧性是特朗普强硬态度的底气。然而,“抢进口”对物价的缓冲效应不可持续,随着库存消耗,关税成本将逐步传导至消费终端,通胀压力可能在5、6月显现。劳动力市场走弱风险上升,截至5月31日,美国当周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创年内新高。
展望未来,美国经济或逐步从特朗普关税政策的底气变成约束。自特朗普发起全球“关税战”以来,市场普遍下调美国2025年GDP增速预期。若美国维持现有关税政策,IMF预测2025年美国经济增速为1.8%,较之前下调0.9个百分点。一旦美国经济触发衰退信号,特朗普或将做出妥协或让步,调降关税或延长关税暂停期限。
美国资本市场受“对等关税”政策影响,一度遭遇罕见的“股债汇三杀”。美股暴跌将通过财富缩水效应直接冲击消费信心,美债市场剧烈波动将放大美债风险,美元信用根基也可能被削弱。若美国资本市场再现“股债汇三杀”,可能会迫使特朗普重新审视其关税政策。
特朗普在国内面临法律挫折和政治压力。关税政策在国内司法系统遭遇重大法律挫折,但特朗普不会实质性改变其关税立场,可能转向通过其他法案重新对华加征关税。特朗普意图通过加征关税讨好核心选民,但加征关税是把“双刃剑”,若未能快速兑现“美国胜利”承诺,反而可能转为政治风险。目前共和党在国会仅占据微弱多数席位,特朗普力推的减税法案迟迟未在国会通过。
国际压力方面,美国与各经济体的贸易谈判进展缓慢,甚至陷入僵局。除英国、中国外,美国至今未与其他主要经济体就关税问题达成谈判。在中国通过强硬反制措施取得有力成果后,其他主要经济体也开始采取谨慎态度,放慢与美国的谈判进程。如果其他经济体在美国的威胁、利诱下逐步妥协和大幅退让,甚至配合美国遏制中国,特朗普政府也将在中美谈判中保持更加强硬的姿态。
未来中美关税谈判将展开长期拉锯,进一步互降关税的难度增加,提高关税的风险仍在。特朗普削减贸易逆差的目标与中美各自的比较优势难以调和,目标和效果的背离将导致特朗普提高全球关税战的烈度。特朗普的关税立场频繁变化,未来谈判仍具有高度不确定性。中美对现存关税和非关税壁垒的分歧较大,谈判难度增加。
下阶段中美将开启多轮贸易谈判,“边打边谈”或成为主线。最终谈判结果取决于中美双方的筹码和底气。从关税幅度看,特朗普本届任期内,美国对华加征20%-50%关税将是可能性较大的区间;从时间上看,中美达成阶段性协议可能耗时1-2年。分商品看,关税清单可能出现结构性调整,美国对华依赖度高的商品关税税率有望进一步调降,战略性商品的关税税率有进一步提高的风险。
若中美关税博弈持续升级,美国可能进一步打击中国的转口贸易,关税博弈有可能扩展至金融、科技领域。特朗普上届任期提出的《贸易执法强化法案》可能会重启,对转口贸易实施连带处罚。对于科技战,美国可能扩大对华技术禁运范围,从半导体扩展到生物技术、新材料、人工智能等领域。对于金融战,美国可能采取将中国银行剔除出SWIFT国际结算系统,限制美元和人民币交易,禁止美国企业向中国直接投资,强制要求中国企业在美股退市等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