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美国国土安全部发布声明,撤销哈佛大学的“学生与交流访问者项目”(SEVP)资质。这意味着哈佛无法继续招收国际学生,现有6800名外籍学生必须在72小时内转学或离境,否则将失去合法身份。次日,哈佛大学向联邦法院提起诉讼,指控特朗普政府的行为违宪且充满政治报复性。
这场针对高校的行政令实际上反映了美国政治权力与学术自由之间的激烈博弈,也凸显了国际教育体系在极端政治化环境下的脆弱性。特朗普政府对哈佛大学的打压并非突然之举。自上任以来,白宫以打击校园反犹主义为名,要求多所顶尖高校调整管理政策,包括改革招生制度、取消多元化项目(DEI)、提交外国学生活动记录等。哈佛大学因拒绝配合,成为重点打击对象。今年4月,美国政府冻结了哈佛22亿美元的联邦拨款,并威胁取消其免税资格,试图通过经济施压迫使校方妥协。
真正引发轩然大波的是5月22日的SEVP认证撤销令。根据该政策,哈佛大学不仅被禁止在2025-2026学年招收国际新生,现有非应届国际生若未在8月31日前转学至其他认证机构,将面临签证失效甚至遣返。国土安全部部长克里斯蒂·诺姆声称,此举是对哈佛“纵容反犹暴力”和“与外国势力勾结”的惩罚,并警告其他高校引以为戒。然而,这些指控始终缺乏具体证据支持,哈佛校方直斥其为“政治恐吓”。
目前哈佛在校生中,国际学生占总数的27%,每年为学校贡献超过3.8亿美元学费,并支撑着波士顿地区近4000个就业岗位。特朗普政府瞄准这一“命脉”,意图通过切断财政来源迫使哈佛屈服。尽管哈佛高达532亿美元的捐赠基金能短期缓冲经济冲击,但其全球声誉和科研能力或将遭受长期损害——40%的实验室研究人员为国际学生,尤其在人工智能、生物医学等领域,人才断层可能直接导致研究项目停滞。
面对行政令,哈佛大学迅速发起法律反击。5月23日,该校向波士顿联邦法院提交诉状,指控特朗普政府的行为违反《第一修正案》,构成对学术自由的违宪干预。诉状强调,政府要求哈佛提交外国学生抗议活动记录、改革招生政策等指令,本质是将高校变为政治工具,而SEVP认证的撤销则是对不服从者的报复。司法博弈的焦点在于行政权力的边界,法律专家指出,SEVP认证通常仅因学校未履行报告义务或教学资质缺失而被取消,而哈佛显然不符合这些条件。前参议院司法委员会顾问埃利奥特·威廉姆斯直言:“政府滥用行政程序,试图绕过法律约束实现对高校的控制。”
加州联邦法官已暂缓执行针对在读生的驱逐令,但案件最终走向仍存变数。特朗普的言论进一步升级争议,在福克斯新闻采访中,他声称“哈佛连2+2都不会教”,并指责国际学生“威胁美国价值观”。这种缺乏事实依据的言论被学术界批评为“将教育问题民粹化”。麻省理工学院教授诺姆·乔姆斯基评论道:“当政治权力开始定义‘知识’的边界,这个国家的学术灯塔便已摇摇欲坠。”
哈佛事件的影响早已超越校园围墙,6800名国际学生中,中国学生达1365人,多数集中在人工智能、金融等前沿领域。他们面临的不仅是学业中断的风险,还包括签证失效、研究项目夭折等连锁危机。一名中国博士生在社交媒体写道:“我的实验已进行到关键阶段,转学意味着三年努力付诸东流。”这种个体困境背后,是美国高等教育全球吸引力的坍塌。2024年,国际学生为美国经济贡献了410亿美元,而政策的不确定性正促使更多人转向加拿大、英国等替代目的地。
更深层的冲击在于学术与政治界限的重构。哥伦比亚大学此前因妥协政府要求,被迫改革中东研究项目并扩大校园警察权,而哈佛的抵抗则成为学术自治的试金石。如果今天哈佛选择了让步,那明天所有高校都可能沦为政治附庸。这种对抗背后,是自由派精英与保守民粹的意识形态对决——特朗普政府试图通过压制高校“觉醒文化”,巩固反移民、反全球化的选民基本盘。全球教育格局的重塑也在悄然加速。欧盟近期宣布将增加20%的国际奖学金名额,加拿大则简化了学签流程,意图承接从美国流失的人才。现如今,中国高校的全球排名持续上升,2025年QS榜单中,清华大学首次跻身世界前五。一名留学生坦言:“过去学生追求‘美国梦’,现在他们更关注‘哪里更安全’。”
哈佛与特朗普政府的对决本质上是一场关于“知识权力”的战争。行政令的短期效应或许是数千学生的命运转折,但其长期影响可能重塑全球学术生态。历史证明,将教育工具化终将削弱国家的创新根基。在这场风暴中,哈佛不仅是被告,更是原告;不仅是受害者,更是捍卫者。其诉讼结果或将决定美国高等教育是重拾独立精神,还是彻底沦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