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爱哭的小女孩和一个呲着9颗牙的毛绒小怪兽正在席卷全球。泰国粉丝为它创作漫画,西班牙街头响起它的专属主题曲,美国洛杉矶的潮人排着长队抢购,韩国顶流女团成员Lisa尖叫着说:“我飞到纽约都要找泡泡玛特!”
2024年夏天,北京朝阳公园的泡泡玛特城市乐园里,孩子们追逐着两米高的精灵玩偶拍照。不远处,一群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埋头摇晃着巴掌大的纸盒,试图用声音判断盒内玩偶的款式。园区广播突然响起:“今日限量款LABUBU已售罄。”人群爆发出懊恼的叹息。
这个场景正是泡泡玛特征服全球的缩影。时间倒回2010年,北京中关村欧美汇商场角落,23岁的王宁守着20平米的“格子铺”愁眉不展。店铺招牌“POP MART”透着山寨感,货架上杂乱堆着文具、饰品、玩具,月营业额不足3万元。王宁的创业团队陆续离职,最惨时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
转机出现在2016年的一场断货危机中。当时泡泡玛特代理的日本Sonny Angel玩偶突然终止合作,失去主力产品的王宁被迫寻找新出路。在香港出差时,他发现一种“盲抽”玩偶的销售模式——消费者付款前不知道具体款式。尽管团队最初不以为然,但王宁力排众议签下设计师王信明的Molly形象,推出星座系列盲盒。结果令人瞠目:200套产品4秒售罄!
更疯狂的是二手市场。原价59元的隐藏款“宇航员Molly”,被炒到3000元天价。上海白领小蕊回忆:“2018年在门店抽到隐藏款,当场有黄牛开价800元收购,比我三天工资还高。”
这场“赌博游戏”直击人性弱点:未知诱惑、社交货币和赌徒闭环。王宁在内部会议中表示:“我们卖的不是玩具,而是情感体验。”
当外界把泡泡玛特等同于盲盒时,王宁在秘密打造他的“IP梦工厂”。2018年泡泡玛特成立艺术家经纪部,签约全球设计师如同娱乐公司挖掘艺人。三大顶流包括金发碧眼的“面瘫女孩”Molly、呲着9颗牙的毛绒小怪兽LABUBU以及泪眼汪汪的蓝发女孩CRYBABY。这些IP的崛起颠覆了传统路径,迪士尼靠百年动画积累IP,而泡泡玛特让没有故事的玩偶直接出道。
2024年1月,美国加州南海岸广场。泡泡玛特快闪店开业首日,队伍蜿蜒近百米。金发女孩举着刚抽到的LABUBU对镜头欢呼:“我卖了PS5才凑够钱收集全套!”类似的场景在全球各地不断上演。
国际化密码藏在组织架构里。王宁把北大MBA同学文德一任命为国际总裁,这位“空中飞人”60%时间在国外巡店。文化嫁接术也十分巧妙:在西班牙,LABUBU化身弗拉门戈舞者;在日本,限定款请来《火影忍者》画师操刀;在泰国,官方授予LABUBU“神奇泰国体验官”头衔。
2024年泡泡玛特股价飙升100%,但王宁的焦虑丝毫未减。站在北京总部展厅,他用手指划过新布局的版图:城市乐园、环保潮玩、游戏赛道。最引人注目的是陈列柜里的积木新物种,这步棋直指乐高腹地。
泡泡玛特的核心是持续制造“无用的快乐”。当经济学家质疑“盲盒经济泡沫”,00后们用钱包投票——2023年泡泡玛特抖音销量增长400%,复购率高达58%。
曼谷尚泰购物中心的玻璃幕墙外,LABUBU三米高的雕塑俯视着拍照人群。雕塑底座刻着泡泡玛特的新Slogan:“创造潮流,传递美好”。五米外的收银台,泰国女孩正为抽到重复款式懊恼,却又拆开新盒——她想要那个流泪的CRYBABY,“Everybody Cries Sometimes”的标语印在包装上。
北京总部办公室里,王宁书架上仍摆着2012年的合影。照片里站在倒闭店铺前的青年们不会想到,当年那个卖文具的小铺,如今每天向全球寄出27万只“情绪容器”。泡泡玛特征服世界的武器从来不是塑料壳,而是深谙人性弱点的商业哲学:在物质过剩的时代,为情感共鸣标价,永远是暴利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