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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丨蒋清野
图片 丨网络搜索、蒋清野
苏公东坡与王公安石同为我国北宋时期杰出的政治家与文学家。两人同朝为官,是相爱相杀数十年的老朋(zheng)友(di);同坛讲习,在唐宋文坛各有不菲的成就;同席品茗,写下了大量与茶相关的诗词歌赋。文人饮茶,往往对水很有讲究。今天我们要讲的,便是苏王两公之间由一瓮长江水引出的一段千古情愁。
苏公东坡与父亲苏洵、弟弟苏辙合称“三苏”,父子三人都是唐宋天团(唐宋八大家)的台柱。提起苏公,许多人都会想起“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等等千古名句。即使是不熟悉诗词歌赋的吃瓜群众,大都也是听说过大名鼎鼎的东坡肉的。
王公安石也是唐宋天团的核心成员之一。今人提起王公,往往会想起“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或者是"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时人提起王公,却总是摇摇头说“那个邋遢大王”。据说彼时王公经常通宵读书,早晨前往官衙时十分疲倦,蓬头垢面,往往让同僚误以为他有夜夜笙歌的不(he)良(he)嗜好。
今人谈茶,只要不是色盲,分得清楚白绿青黄红黑七种颜色,均可自称略懂茶道。与茶友一同品茶,只需默不作声,面带神秘微笑,偶尔轻轻点头,便是熟手。再讲究些,手上戴一串迈索尔白檀数珠,茶席边点一支芽庄妖精红土沉,泡茶前加一段雪域秘传冥想,俨然就是行家了。若是有人问起这茶滋味如何,只需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则境界尽出矣。
苏公喝茶,可比今人要高雅得多。当年俺苏公一生四海飘零,却也因此遍访名山名川遍饮名茶名泉,写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咏茶诗词,被茶道中人称为“茶仙”。有词为证:
要知道苏公所喝的茶,并不是我们现在所冲泡的茶叶,而是研磨成粉末状的抹茶。抹茶起源于隋朝,在唐宋时期达到巅峰,形成了完整的抹茶茶道体系。据传,九世纪初日本和尚永忠入唐求法,又于815 年将大唐的抹茶和茶道带到日本,逐渐发展成现在的日本茶道。在苏公所处的时代,抹茶是一种相当高端的奢侈品,制作工艺非常复杂。苏公这一首《水调歌头》,不过短短九十六个字,就将采茶、制茶、点茶、品茶这一系列过程说得清清楚楚,惟妙惟肖。
什么,你脚趾头疼有些看不懂?那么请容俺请俺苏公给画一下重点呗。
不过,难道你觉得这就是美到极致了吗?那你也太小看苏公的见识了。且看俺苏公的这一首《次韵曹辅寄豁源试焙新芽》:
从来佳茗似佳人,真美!而以美人比拟佳茗者,天下仅俺苏公一家矣。
哦,又有些人没看懂?没看懂也没有关系。苏公说美,咱们跟着说美就行了。
泡好茶当然需要有好水。苏公烹茶,对水可不是一般的挑剔。苏公闲居宜兴蜀山时,最爱金沙寺旁玉女洞金沙泉的泉水。这金沙泉离蜀山有十七八里路,苏公的书僮三天两头就得跑一趟,的确挺累的。这书僮人小鬼大,有一天心生一计,就近在蜀山边上的蠡河里挑了一担河水回来交差。
苏公烹水沏茶,觉得茶味没有以前的甘醇,追问书僮,书僮只得实话相告。苏公找来一节竹管,一劈两爿做上记号,一爿自己保管,另一爿交给金沙寺的老和尚。每次派书僮去挑水,就把自己这里的竹爿交给书僮,让他换回金沙寺老和尚那里的另一爿来。从今以后,书僮再也不敢欺瞒苏公,每次都老老实实地走到金沙泉去挑水了。
这个故事可真不是俺瞎编出来的,有苏公《爱玉女洞中水,既致两瓶,恐后复取而为使者见绐,因破竹为契,使金沙寺僧藏其一,以为往来之信,戏谓之调水符》一诗为证:
光看这首诗的题目这么长,若不是后人给断了句,恐怕俺就是读断了气也读不下来啊。不过,各位客官,咱们先求一下小书僮的心理阴影面积呗。
苏公对书僮取水的要求之高,从这个故事可见一斑。那么,如果是苏公亲自去取水的话,是不是会有更高的要求呢?你(he)猜(he)!
前面咱们说过,苏公的老朋(zheng)友(di)王公也爱写诗也爱喝茶。王公的茶诗茶词,虽说在数量上不及俺苏公,但是其意境也是可圈可点的。譬如说王公的这一首《同熊伯通自定林过悟真二首》,就很有意思。
王公患有痰火之症,医生告诉他饮阳羡茶可治,但是得用长江瞿塘中峡的水煎服才有效用。那时苏公在眉州服父丧期满,正将返京复职,王公写信给苏公,请他出川时顺道带一瓮瞿塘中峡的江水进京。好朋友有事相托,俺苏公当然满口答应。
讲真,苏公其实比王公年幼许多,官职也比王公低。那时王公与苏公聊天,自称老夫,称苏公为读书人;苏公向王公问好,是要敬称老太师自称晚学生的。
然而,然而,俺苏公一路上贪看风景,竟然忘了要帮王公取水之事。等他想起这茬时船已到了瞿塘下峡,于是取了一瓮下峡的水,面不改色地送给王公交差。王公烹水沏茶,发现气场不对,遂与苏公理论。苏公大惊,追问王公如何得知,王公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高手对决,各位看官看懂了没有?反正俺是真的没看懂,还是请王公也给画一下重点吧。
这个故事,也真不是俺瞎编出来的,有冯梦龙《警世通言》一书中的《王安石三难苏学士》一篇为证。
荆公命堂候官两员,将水瓮抬进书房。荆公亲以衣袖拂拭,纸封打开。命童儿茶灶中煨火,用银铫汲水烹之。先取白定碗一只,投阳羡茶一撮于内。候汤如蟹眼、急取起倾入,其茶色半晌方见。荆公问:“此水何处取来?”东坡道:“巫峡。”荆公道:“是中峡了。”东坡道:“正是。”荆公笑道:“又来欺老夫了!此乃下峡之水,如何假名中峡?”东坡大惊,述土人之言“三峡相连,一般样水”,“晚学生误听了,实是取下峡之水!老太师何以辨之?”荆公道:“读书人不可轻举妄动,须是细心察理。老夫若非亲到黄州,看过菊花,怎么诗中敢乱道黄花落瓣?这瞿塘水性,出于《水经补注》。上峡水性太急,下峡太缓。惟中峡缓急相半。太医院宫乃明医,知老夫乃中脘变症,故用中峡水引经。此水烹阳羡茶,上峡味浓,下峡味淡,中峡浓淡之间。今见茶色半晌方见,故知是下峡。”东坡离席谢罪。
什么,你问俺荆公是谁?当年王公被封为荆国公,所以荆公就是王公啦。
王公变法期间,苏公多次上书给龙头老大神宗皇帝,火力全开抨击王公新法之弊害。新法废除之后,苏公也没有停止对王公变法所造成的严重后果进行清算。王公的好朋(ji)友们对苏公深恶痛绝,终于从苏公新近发布的单曲《湖州谢表》和个人专辑《钱塘集》中造出个“乌台诗案”来。苏公经过一番折腾,死里逃生,被贬黄州。此后苏公的政治生涯经历了一系列大起大落,在其晚年又被贬到更加偏远的惠州和儋州。
苏公一生以茶为伴,而让苏公感悟最深的一碗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倒数第二个年头。那时苏公谪居儋州,这个故事,记在苏公在儋州所做的《汲江煎茶》一诗中:
苏公在儋州所饮何茶,实不可考,不过许多人都猜测这茶应是海南本土所产之陨坑茶。很久很久以前,一颗地外天体陨落在海南中部的白沙地区,形成了一个直径数千米的陨石坑。经过数十万年的地质演变,陨石坑地区高崖耸立,烂石遍布,绿树成荫,泉水叮咚。世代居住在坑里的黎族先民们,不知从哪朝哪代起便开始学习做茶。直至现在,陨石坑周边的原始森林里还存有数千棵古茶树,陨石坑地区还保留着种茶制茶的传统。这些古茶树,俺有幸去看过几次,不知道树龄有多少年,只见得树干高大,叶片粗壮,叶脉鼓出。望着这些古茶树,俺便不由得想起苏公的《汲江煎茶》一诗。那一年,苏公谪居儋州,月夜临江汲水、荒城煎茶听更,无限寂寥,皆在一碗雪乳之中。
苏公与王公的故事,今天咱们就讲到这里。不过既然都说到陨坑茶了,咱们就顺便插播一则关于陨坑茶的广告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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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蒋清野
文昌潭牛人。1988至1994年就读于文昌中学,此后在北京、美国和澳洲学习和工作。习土木,半途而废;工资讯,聊以糊口;好读书,不求甚解;喜饮茶,略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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