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与蚩尤涿鹿之战,可称为中国传说中最早的战争。
战争前奏
现今中国北部自黄河流域迄于长江流域,自旧石器时代末期至新石器时代初期,已布满人类活动的遗迹。有学者研究认为,在此地区生存的主要有夏、夷及黎苗三大部族。其中,夏活动于黄河中游今陕西省甘肃省之南部、山西省南部、河南省西部;夷活动于今河北省南部、山东省东部、江苏省安徽省之北部;黎苗则活动于今河南省中部南部及湖北省、湖南省等地。
在这一时期中,人类生活仍以打猎游牧为主,而进入中原之各部族,因华北平原黄土层地质较松,逐渐开始进入浅耕农业时代,生活日趋丰裕,人口也渐繁殖,初步形成母系氏族社会,即传说中所谓的“群后”与“万国”。
母系氏族社会
各氏族间,为争夺牧地、耕地等,自不免发生争端,于是就出现了氏族间之“共主”(仲裁之人),此即原始国家之雏形。《管子·君臣下篇》说:“古者未有君臣上下之别;未有夫妇配匹之合,兽处群居,以力相征。于是智者诈愚,强者凌弱,老幼孤独不得其所。故智者假众力以禁强虐而暴人止,为民兴利除害,正民之德,而民师之。”管子所说,其实就是原始人类生活与氏族社会以及国家雏形建立的过程。
传说,炎帝神农氏活动于夏之活动区域,为夏之共主;少嗥氏活动于夷之活动区域,为夷之共主;蚩尤氏活动于黎苗之活动区域,为黎苗之共主。
夏、黎均处于今河南省中部,夏由北而南,黎由南而北,彼此竞逐于中原平原适于游牧打猎之地,他们之间发生争端,自在意想之中。相积日久,遂演变成两部族之间大规模争斗。上古文献中记载的蚩尤与炎帝之战,即由此发生,也可视为尔后黄帝蚩尤涿鹿之战争的前奏。
战争过程
传说,蚩尤与炎帝之战后,神农氏逐步走向衰落,失去强力共主的约束,中原各部族开始互相侵伐。反之,蚩尤则领导号称的“八十一族”逐步走向团结,关系日趋坚固。他看到夏出现的内部纷争,认为这就是击破夏之良机,遂毅然率众进犯,进而开始统治夏之领地。这就激起了夏的新一代英雄黄帝起而反抗。
蚩尤雕像
黄帝,传说姓公孙名轩辕,为少典氏之子,初期“立国”于有熊(今河南省新郑县一带地),大概是夏部族内之一个氏族领袖。他奋起号召各氏族团结起来反抗,古文献中所说的“征师诸侯”,大概所指就是这件事。
黄帝深知蚩尤部族势力强大不易抵御,但其有一缺点,即从南方而来,对北方的天候地形多不明了,故黄帝在战蚩尤之前,好像已针对蚩尤的这一缺点采取了一种类似诱敌深入的策略。其实施要领,即不在现地与蚩尤部决战,而是将其引入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利用天时及地形,增加蚩尤部众行动的困难,借以削弱其实力,然后乘其陷入被动、战力衰退之际,捕捉战机,再予以歼灭。
黄帝与蚩尤最初接战的地点,可能在河南省中部;接触之后,黄帝即主动向北引退,蚩尤随即跟踪追击。当时的华北平原,森林蔽野,双方的行动路线现今已不可考。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蚩尤部进入华北平原后,可能因环境生疏,气候不适,语言隔阂,敌情不明,以及食物饮水缺乏等因素,行动日渐困难;且越深入,环境越陌生,伤亡损耗又无法补充,所以精神上的压力也就越大。
等到进抵今河北省北部地区后,蚩尤部因长途奔驰,不但疲劳困顿,完全陷于被动,且战力和斗志都大为衰退。反之,黄帝部因得天时地形之利,可选择有利的时间与地点,主动反击,所以无形中实力相对增强。最后,黄帝于涿鹿(今河北省涿县)一带捕捉到有利时机——即当时狂风大作,尘沙蔽天,蚩尤部昏迷彷徨之际,黄帝驱众向蚩尤部冲击,遂一举将其击溃,蚩尤亦被擒杀。
5000年前,华北地区常有大风天气,大风来时,常常尘沙蔽天,日月无光,传说上“蚩尤作大雾,军士昏迷”,以及“蚩尤作大风雨”等等,可能都是这类狂风天气之误传。古人对自然现象的重大变化,常疑为有神意,深怀畏惧之感。蚩尤部在陌生环境中遭遇从未见过的景象,其部众自然陷于恐惶不安、手足无措之境,故黄帝才能将其一举击灭。
黄帝雕像
古代部落战争,一切行动完全依赖于首领之驱使,首领一旦覆灭,部众即告溃散,战争亦即结束。
蚩尤在涿鹿之战失败之后,其所率领的黎苗部族,可能一部被歼灭,大部溃散或窜返回原居住地。蚩尤所率部众主要为黎之部族,在此次战争中受创最深,该族战后似无继起之领袖,以致各部星散各地,一蹶不振。有学者考证,《尚书·尧典》所载之“黎民”,当是涿鹿战后,黎之部族散布于中原各地的痕迹。
涿鹿之战后,因黄帝擒杀了“暴虐百姓”和“威振天下”的蚩尤,故得中原各部族之拥戴,一时声威大振,被尊为共主(有学者认为时间或在公元前2698年)。黄帝更借胜利余威,继续对四方进行征讨,有学者认为,《史记》上所说“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前征之,平者去之”,以及所谓“披山通道,未尝宁居”,即为黄帝“用兵四方”的证据。
另据《史记》记载,当时黄帝曾“东至于海,登丸山(有学者认为是指丸都山,在今吉林省集安县)及岱宗(泰山),西至崆峒,登鸡头(崆峒、鸡头皆在今甘肃平凉西),南至于江,登熊湘(熊山,今湖南益阳西熊耳山;湘山在湖南岳阳西南),北合符釜山(今河北涿鹿县西北)”。可见当时黄帝之兵威(不过在那个时代,各部族均以游牧为生,时有迁徙往来,尚不能称其已建立固定“国界”,不过由此也可见黄帝声威远播)。
在涿鹿之战中,夷是否曾参加了夏对黎苗的战争,上古史籍中无痕迹可资佐证。但由黄帝“东至于海”一点看来,涿鹿之战后,夷或惧于黄帝之声威及黎苗威胁之解除,加入了“中原联盟”,受共主——黄帝之领导,则是极有可能的事;进而也可能导致了以后颛顼、帝喾以至尧舜时代夷、夏的合作。至于苗的势力,因涿鹿之战后黄帝不断四处征讨,其活动范围已萎缩南移。星散各地的黎部族,因受夏文化的熏陶和彼此通婚的影响,逐渐脱离苗而与夏同化。
涿鹿之战绘画
《史记》曾记载,黄帝为上古“五帝之首”,也是夏禹之前势力最大之共主。其“建都”地点虽有“邑于涿鹿”之说,但由《史记》所说“迁徙往来无常处”一点来看,则仍未脱离打猎游牧的生活,其对于各部族的统属,也仅是所谓的“设左右大监监于万国”而已。
这一时期,农耕畜牧尚处在起步阶段,陶器制作正在发展,人类生活尚停留在极其简单的阶段。黄帝除教民耕种畜牧以外,更制衣裳、作官室,发明舟车、文字、弓矢,占日月等,从事各种发明创造,以发展文化,改进生活。传说中所谓“时播百谷草木,淳化鸟兽虫蛾” “上栋下宇,以避风雨”“垂衣裳而天下治”,以及所谓“服牛乘马以利天下”“弦木为弧,剡木为矢”,等等,即可以视为黄帝对当时人类文化生活改进的贡献。因此也有学者进一步认为,华夏民族虽自新石器时代之初,已分布于黄河中下游各地,但定居中原从事各种发明创造,将人类从野蛮生活带进文明时代,实自黄帝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