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潢《正家论》与 吕坤《孝睦房训辞》
章信哆
一
吕坤《孝睦房训辞》
古人传教,著书立言以垂教后世,故各个姓氏都有自已的家规族训,而且不一而足,可谓汗牛充栋。又莫不以孝顺父母,尊敬长上为共识。
范仲淹《范文正公家训百字铭》“孝道当竭力,忠勇表丹诚;兄弟互相助,慈悲无过境。勤读圣贤书,尊师如重亲;礼义勿疏狂,逊让敦睦邻。敬长与怀幼,怜恤孤寡贫;谦恭尚廉洁,绝戒骄傲情。字纸莫乱废,须报五谷恩;作事循天理,博爱惜生灵。处世行八德,修身率祖神;儿孙坚心守,成家种善根。”百字集众善,为人子者,尽孝第一。是以老百姓都说:孝乃百行之首,万善之源。原来出自古人古训。
林则徐的《十无益》,读来无不觉得精妙。先上中纪委监察网,再由中国纪委监察部网络中心从各地征集家风家训中择优入《中国家规》,与诸古训全国发行,四个月重印8次。
吕祖谦《家范》分《宗法》《学规》《官箴》三部分。分别以敬宗收族、明理躬行、清慎勤实为开篇,《宋史》赞之为“居家之政,皆可为后世法。”《官箴》开头云:“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明清二代皇帝深情之深爱之,竟至“各衙署讼堂多书清、慎、勤三字作匾额。”与章潢《正家论》、 吕坤《孝睦房训辞》同载于《欽定圖書集成*家範典》,与林则徐的《十无益》先上中纪委监察网,再由中国纪委监察部网络中心从各地征集家风家训中择优结集《中国家规》一书,全国发行,四个月重印8次(可惜 吕坤《孝睦房训辞》(太傅仔钧公家训)落选)。
吕坤的《孝睦房训辞》一名《吕氏家训》,二十世纪出版的各种“家训”“名人名言”,从未把它当成章氏的家训。近年经钱教授在“百家讲坛”上鼓吹,经章氏宗亲推荐刊登于中国纪委监察部网络。中国纪委监察部网络中心出版的《中国家规》一书,吕坤《孝睦房训辞》(“太傅仔钧公家训”)从各地征集家风家训中落选,没有收录。这则家训诗,不是全国各地章氏都要诵读的,随之给诵读得特别响亮起来,自然有其原因。其中用字、字数参差不一。2017年安徽章氏文研会确定“家训”文字196个。未几,广东文研会在广州召开家训研讨会,对家训文字也作了勘定。至X年X月x日,“中华章氏文化研究会召开学习传承太傅仔钧公家训研讨会,在综合大家意见、尊重古原文的基础上,确定《太傅仔钧公家训》为213字。大会要求:全国各地章氏宗亲会、章氏聚居点要按照这次大会的统一版本,教育章氏儿女朝夕诵读家训、熟记家训;在章氏宗祠和文化活动场所显要位置设置家训,每次活动要集体诵读家训、唱响《章氏之歌》、《练夫人之歌》。”不少宗亲家里挂的“家训”都是在未“尊重古原文”之前购买的。
勘之甚力,苟不论“勘情”如何,此所谓的《章氏家训〉和《太傅仔钧公家训》,原名《孝睦房训辞》,作者明进士、理学家、教育家、河南宁陵人吕坤, 语录体 、箴言体《呻吟语》等著作之作者。自康熙以来流传于世,清初收入国家珍贵古籍名录《欽定圖書集成》明伦汇编、家范典第四卷家范总部,第三二一册之二0页,详曰:
《欽定圖書集成*家範典*家範總考》孝睦房訓辭 呂坤
傳家兩字曰讀與耕興家兩字曰儉與勤安家兩字曰讓與忍防家兩字曰盜與奸亡家兩字曰淫與暴休存猜忌之心休聽離間之語休作生分之事休專公共之利吃緊在各求盡分切要在潛消未形子孫不患少而患不才產業不患貧而患喜張門戶不患衰而患無志交遊不患寡而患從邪不肖子孫眼底無幾句詩書胸中無一段道理神昏如醉體懈如癱意縱如狂行卑如丐敗祖宗成業辱父母家聲是人也鄉黨為之羞妻子為之泣豈可入吾祠葬吾塋乎戒石具在朝夕誦思
明朝万历间刻本吕坤《孝睦房训辞》书影
又康熙、道光两朝刊行《吕新吾去伪斋文集》(吕新吾:吕坤)单行本酬世。详见下面书影。
二
章潢《正家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章姓而言,有《兰溪渡渡章氏祖训》、《乐清南阁章氏族训》、《宣城章氏家训三字经》、《江西萍乡章家陂章氏支谱*家训十六条》、《江西赣县章氏家训十四条》、《上虞雁埠章氏宗训》、《西关章氏宗训》、《湖州白马原乡章氏家训二十四条》、《浦城家规十三条》、《章学诚家书》家训〉(《历代名人家训 》喻岳衡编,岳麓书社:出版1991年)……可谓汗牛充栋。之外,《欽定圖書集成》收有章潢《三纲五常总序〉《正家论》(简缩)。
1《图书编* 三纲五常总序》(局部)章潢
三纲二纪,人之大伦也,五常之道也。君为臣之纲,其 有分者义也。父为子之纲,其有亲者仁也。夫为妻之纲,其有别者智也。长幼之纪其序为礼,朋友之纪其任为信。之二纪者亦不出乎三纲之外,何也?因有父子也。而有兄弟以至于宗族,其先后以齿者,一家之长幼也。因有君臣也,而有上下,以至俦侣其尊卑以等者,一国之长幼也。因有兄弟也而自同室,以至于宗族。其互相助益者,同姓之朋友也。因有上下也,而 自同僚以至于俦侣。其互相规正者异姓之朋友也。举三纲而二纪在其中,故总谓之纲常,人之所以为人而异于物者,以其有此纲常之道。虽然提其纲则纪自理。振其纲纪,则天经赖以清,地义赖以宁,万汇 赖以成。自混元开辟以来,孰能一日离此常道哉!是故陈此常道于时夏,凡变此道者不待辨哉。
2正家论 (局部)
家有夫妇焉,家有父子焉,家有兄弟焉。人之大伦五,而家有其三。必先有以厚夫妇之伦,而后父能慈,子能孝,兄能友,弟能恭。此学周南、召南之功也。夫天下之生物也一本,故近而家,远而天下,莫非同体。
古之圣人,其于天下也,则有养老、慈幼、恤孤独之政焉。其为法也详,其于家也则(注:规范),有爱亲敬长之道焉。其为义也密,夫爱亲,敬长,与养老,慈幼,恤孤独,以其事则固异矣。然而其心岂二哉!为天下养老、慈幼、恤孤 独之心,即居其家爱亲敬长之心。故凡为天下而天 下之老之幼之孤独,漠然视之者,则固以居其家其亲其长,有移其天性而天性之爱几于泯者矣。是故 君子笃其恩于家也,匪(注:非)以其近私之也。笃其恩于家 ,所以普其仁于天下者,固在(注:.固然)是矣。其以爱亲敬长教其子弟与其族人也,匪以其为吾子弟、为吾族人故私之也。仁人一体之公,中国神圣之学本如是同。其风于家,所以同天下之风者,在是矣!(注:其风于家,所以同天下之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出自《孟子·梁惠王上》。善待自己的父母还能扩展到善待别人的父母,把天下人都当成自己的家人,那么中国所有人都可以团结成一个人一样了。)
五常之道,家有其三,而夫妇乃家庭人合之伦也。《中庸》论道察天地,斯其至矣!然造端则在乎夫妇之近 焉。何哉?盖一阴一阳,鼓天地之大化;一夫一妇,肇人纪之大初。《易》著乾坤,乾坤即夫妇之大也。夫妇即乾坤之小也。观〈家人卦〉,《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 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信乎!道察天地而其造端在夫妇也。又曰: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矣。家正而天下 定矣。玩其卦画阴阳,各得其正。而五之王假有家;上有孚,威如其象,盖可睹也已。是以书(注:《尚书》)首《尚书*尧典》:尧厘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尧之所以为天下:得人。舜之所以无为天下治:其端为有自也。诗(《 诗经》)首关 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文王所以刑寡妻至兄弟而迓家邦者,率是道也。故大学曰: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可见一 正家而天下定。居室虽至近参赞位育之道管是也然。易大象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大学于亲爱、贱恶,畏敬、哀矜,傲惰而辟焉者,则云: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又何也?盖家之本在身,而一身之间,凡言行好恶,乃一家观法所系。苟好恶偏而言 行不臧,则身不行道,且将不行于妻子,况一家尊卑 、长幼欲其一循乎修道之教,而莫我违也,难矣哉!此所以上九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然则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于身。周子岂无见而云然哉!虽然人情最易狎亵者莫居室若也,于此慎言行公好恶修 身之功,无斯须间焉,则行远自迩,登高自卑,所以迓 家邦,察天地者,又何事他求。是故君子于家人一卦,六爻观象玩辞,并大学、齐家、中庸造端,孟子、周子之言,会而通之,体而行之,反身正家之道,其庶几矣。
昔汉文帝十二年(公元前168年)三月诏曰:“孝悌,天下之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
〈册府元龟》“生民之亲,莫如兄弟。为人之本,莫先孝友。”
孔子曰:“孝悌之至道,通於神明,光於四海,舜之谓也。”
《颜氏家训》也云:“夫有人民而后有夫妇,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有兄弟:一家之亲,此三而已矣。自兹以往,至于九族皆本于三亲焉,故于人伦为重者也,不可不笃。”
《孟子·离娄上》曰:“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章潢论《五常之道》曰: “五常之道人之所以为人而异于禽兽者惟此焉。”
在〈三纲五常考〉中说:“大学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统论五伦〉:“尽其道,谓之孝悌。夫以一身推之,则身者,资父母之血气以生者也。尽其道者,则能敬其身。能敬其身者,则能敬其父母矣。不尽其道,则不敬其身;不敬其身则不敬父母。”
〈正家考〉:“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
有问学以何为宗?章潢回答说“学要明善诚身,只与人为善,便是宗。”
章潢 (1527一1608年),字本清,别号斗津。江西南昌人,先世恒居临川,元至正年间,先祖章伯强,到南昌设馆授徒,遂卜宅居南昌蚕溪。祖号朴庵,父号白城公,母陈氏,弟章汉。章潢是明代著名理学家、易学家,著作等身,巨著《图书编》凡三百二十七巻,知识涵盖天文地理历史国学包罗万象,被誉为百科全书。构“此洗堂”聚徒讲学。告于众曰:“此堂此防,徳业相劝,过失相规,乃大意也。愿人生百年,年如此年。年十二月,月如此月。月三十日,日如此日。日十二时,时如此时。心思可对天日,精神可格鬼神。更期时习日新,庶可希贤希圣。”有人问学以何为宗?先生曰“学要明善诚身,只与人为善,便是宗。”学识之渊博不可理喻,曾担任白鹿洞书院山长,卒祀南昌二十四先贤祠(在正學書院之東)。固守清贫,不入仕门,与弟章汉)曰:“世上只是利欲薫心,我属何恋恋锱铢为耶?食足可矣。”自少即画羲文、周、孔、顔、曽、思、孟各圣贤像,祀书箧中。成年之后,以布衣身份阐发名教,挽卫名教于沦亡,终以一介布衣载于青史。当今家庭是社会稳定和谐发展的基础。家和万事兴是每个家庭的信条。章潢的《正家论》云:“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于身”、“笃其恩于家 ,所以普其仁于天下”,正是建构在以五伦为一般人伦关系的基础之上,从家庭做起,从“我”做起,浅显而深刻,凝聚着中华民族传统的儒家文化内涵,名之“国训”未为过也,我们有什么理由对他不尊重?
章潢《三纲五常总序〉(国训)
《正家论》(人间正道)
章潢《三纲五常总序〉(国训)
《正家论》(人间正道)
《章太傅练夫人同仁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