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在办理一起涉及50余名中国籍犯罪嫌疑人赴境外参与电信诈骗的案件时，从被扣押的电脑中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犯罪团伙针对不同被害人开设了不同的聊天群组，除了境外诈骗分子和受骗人，还有一群人专门流窜在各个诈骗群里做“托”。

这一发现牵出了一条国内人员为境外诈骗集团引流的线索。浦东检察院随即对相关引流团伙的犯罪行为进行立案监督。去年3月，犯罪嫌疑人孙某等人陆续到案。经浦东检察院提起公诉，目前孙某等20名被告人均因犯诈骗罪获判。

孙某最初是一名电信诈骗受害者。她在试图要回损失时，一名“客服”告诉她，如果愿意成为“红包手”，不仅可以拿回被骗的钱，还能从中获利。“红包手”的任务是按照境外诈骗分子的要求，在指定的群聊中向客户发放红包，引诱被害人刷单。

为了追回被骗款项并赚钱，孙某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后来，她成了组织者，通过特定的聊天软件接收上家指令，招募引流团伙成员。期间，孙某还与境外诈骗集团的一名成员谈起了网恋。

在这个引流团伙中，财务韦某等人负责以虚拟币形式从上家收取服务费或合作费，变现为人民币后用于发放引流团伙成员的工资，并受境外诈骗集团委托在国内采购手机号、聊天软件账号等作案工具。“红包手”、“托手”则按照既定的话术剧本，在国内通讯群组里“炒群”带节奏，引导被害人下载境外诈骗犯罪组织控制的第三方软件，为境外电诈引流。

张女士是本案的一名被害人。一天，她在家玩手机时，发现儿子的高中老师突然把她拉进了一个群聊，当时她根本没想到这位老师是被别人盗号了。群里的“红包手”发红包，引导张女士点击链接下载“某某广告”App并注册账号。由境外诈骗团伙成员扮演的平台客服声称，可以充值后对指定商品进行刷单，进而返现。“托手”则在群里抢红包炒气氛，并不时发送成功提现佣金的截图。抱着赚点小钱的想法，张女士按照提示进行充值。先后7次共计转账20余万元后，张女士发现群聊已被解散。

检察官审查后认为，孙某等人的行为已经涉嫌诈骗罪。孙某等人对上家实施电信网络诈骗的犯罪手法、犯罪流程心知肚明，其中几名被告人都曾遭遇过相同的刷单诈骗，却反过来为境外诈骗集团引流。

与仅提供技术支持或广告推广、支付结算等“帮信”行为不同的是，孙某等人还通过私聊被害人的方式进一步唆使、诱导被害人陷入骗局，已经与境外诈骗犯罪集团形成了长期、稳定的协作关系，成为这条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链上的关键环节。

通过区分引流团伙成员的不同地位、作用，检察官认为，孙某作为组织者与管理者，既与境外诈骗犯罪集团直接对接，又指使和安排“托手”“红包手”等下游水军工作，应该被认定为主犯。2024年6月起，浦东检察院以涉嫌诈骗罪先后对孙某等20人提起公诉。法院采纳检察机关指控的罪名和量刑建议，对孙某等20名被告人分别判处有期徒刑10年3个月至拘役10个月不等，并处罚金、剥夺政治权利等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