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百合》是19世纪法国作家巴尔扎克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这位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一生共完成了90余部现实主义小说,唯独这一部可以看做是浪漫主义的爱情小说。
巴尔扎克
这部小说用诗一般优美的语言,讲述了法国贵族青年费利克斯在一个舞会上遇到莫尔索伯爵夫人,自此坠入情网不能自拔。莫尔索伯爵夫人的丈夫性情暴戾无常,两个孩子体弱多病,随时都有夭折的危险。对自己的幸福早已心灰意冷的伯爵夫人,因为有了费利克斯的爱恋,重又对生活有了希望。
费利克斯去巴黎后,经不起杜徳莱夫人的百般诱惑,陷入情网。莫尔索夫人得知此事后悲痛欲绝,最终用一死作为最后的解脱。
这段悲伤的爱情往事是费利克斯用书信的方式讲给自己现在的爱人娜塔莉的。娜塔莉在看完这封信后,断然拒绝了费利克斯的爱情。
这本小说主要涉及到的三位女性,分别就是上面提到的莫尔索夫人、杜徳莱夫人和娜塔莉。三人由于性情、个人信仰和所处环境的不同,在面对贵族青年费利克斯的爱情时,态度也截然不同。
1、莫尔索夫人:一朵纯洁美丽的幽谷百合
遇到费利克斯之前,莫尔索夫人是一个饱受生活折磨的女子。18岁就嫁给了比自己大20岁的伯爵。之所以嫁给性格乖张暴戾、反复无常的伯爵,莫尔索夫人更多的是对他的一种怜悯和同情。她所受的宗教信仰让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责任照顾由于为国家孝犬马之劳而留下心灵创伤的伯爵。作为一名妻子,那时天真纯洁美丽的伯爵夫人并不知道世上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然而这种深藏在心底的隐秘爱情,给伯爵夫人带来了莫大的心灵折磨。
奥维德曾说:"爱情把我拽向这边,而理智却把我拉向那边。"伯爵夫人从此痛苦地陷入这种爱情和理智的自我拉扯之中。
巴尔扎克曾表示,不论处境如何,女人的痛苦总比男人多,而且程度上也更深。
除了对家人的歉疚,对费利克斯她也一直隐瞒着自己心底这份秘密的爱情,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越雷池半步。
莎士比亚说:"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爱情的黑夜有中午的阳光。为了隐藏心底秘密的爱恋,她把自己扮演成一位温柔慈爱的母亲或者姐姐的身份,竭尽全力给他各种指点和帮助,甚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除了肉体上的满足,她向费利克斯毫无保留地倾尽了自己的所有。
在费利克斯回巴黎时,为了他的前途,她写了相当长的一封信给他各种人生指导和意见。而这封信,确实对费利克斯的飞黄腾达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让无数的读者受益匪浅。
然而,到巴黎以后的费利克斯最终没有经得起杜徳莱夫人的百般诱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得知此事的伯爵夫人悲痛欲绝,她深陷在女人天生的嫉妒和愤怒之中不能自拔,认为唯有一死才能了结这场不为人知的爱情悲剧。
不能摆脱是人生的苦恼根源之一,恋爱尤其如此。而这种无法向人倾诉的苦恼最终把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在她弥留之际,日思夜念的费利克斯来到了身边。她把一封信交给他,自知去日无多的她在信里彻底敞开心扉,表白了自己在这段爱情中的种种心路历程。
巴尔扎克说:"爱情是一种宗教,信奉她比信奉其他任何宗教代价更高。它转瞬即逝,经过时和淘气的孩子一样,总得打碎点东西。莫尔索夫人,这朵开放在幽谷中的纯洁美丽的百合,终于被爱情这个宗教摧折。
莫尔索夫人的遭遇,让人不由得想起《廊桥遗梦》的女主角。在影片里有这样一句话:当一个女人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意味着,生活的起点,也意味着……终点。女主角弗朗西斯卡最终因为自己的道德观念、家庭责任感还有世俗的眼光,没有和心爱的摄影师一起私奔。
《廊桥遗梦》剧照
在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明确而又热烈的爱情面前,她选择了回归家庭,一个没有她少女时代梦想的家庭,一个平凡平淡又琐碎的家庭。
翻译家韩沪麟曾表示:《幽谷百合》在巴尔扎克的作品中占有特殊的地位,这不仅因为它是一部十分感人的爱情悲剧,传统的道德观念与真挚的爱情的冲突在这部小说里表现得异常强烈,而且因为这部作品被很多人认为是作者青少年时代生活的写照,有点儿自传的性质。
在现实生活中,巴尔扎克确实也有一位书中的"莫尔索夫人",只不过她的真实名字叫做贝尔尼夫人。
巴尔扎克正是以自己的真实感情经历为蓝本写成了这篇感人肺腑的小说。只不过现实生活中贝尔尼夫人与莫尔索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像莫尔索夫人一样陷入纯粹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而是欣然接受肉体情爱的乐趣。
2、杜徳莱夫人:一朵带刺的英伦红玫瑰
杜徳莱夫人在对待爱情的方式上与莫尔索夫人截然相反。当她遇到费利克斯时,便飞蛾扑火般追逐这一见倾心的爱情。她为了自己的爱情可以什么都不要,包括自己作为贵族参议院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们。
这朵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到底有怎样的神奇魔力,才让费利克斯放下最钟爱的莫尔索夫人的苦心劝诫,最终与她陷入情网?且看小说中这段对她的描写:而她的风韵、举止和才智,有一种难以描摹的神采,一见令人目眩,再见令人神迷。她是当时人们崇拜的偶像,是巴黎上流社会的王后,因为她成功的法宝,正如贝纳多特讲的:丝绒手套里藏着一只铁手。一直竭力躲避她诱惑的费利克斯也最终没有躲过这只铁手。可是被这只铁手紧紧钳制住之后,他又常常因为自己辜负了莫尔索夫人而痛苦不堪。并且开始不自觉把杜徳莱夫人和莫尔索夫人作比较:毋庸讳言,杜徳莱夫人能够满足我们身上由精妙物质组成的本能、器官、欲望、邪恶和美德;她是肉体的情妇,徳·莫尔索夫人则是灵魂的妻子。情妇所能给予的爱是有限的。因为物质是有限的,物质所有者的力量也是屈指可数的,单靠物质,难免不令人餍足。可是不管费利克斯对她怎样冷淡的态度,她总能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扳回一局,让年轻帅气的恋人再次屈服在自己的怀抱。
在费利克斯身上,她想得到莫尔索夫人所享受的那种爱情,并且说为了到的这份爱她愿意牺牲一切。她也想通过自我的牺牲抹掉费利克斯身上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这个女人自然就是贤德贞洁的莫尔索夫人。
然而,她的这种尝试并没有取得成功,在恋人心里,她根本取代不了莫尔索夫人,她更没有莫尔索夫人身上那些高贵隐忍的品格。
在费利克斯处理完莫尔索夫人的丧事回归巴黎以后,不知不觉又走进了杜徳莱夫人的庭院。本来还在为断绝关系可能带来的种种烦恼忧心忡忡,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昔日热情似火的情人,此刻对自己的态度却是盛气凌人、冷如冰霜,仿佛从来根本不认识自己一样。
爱他时,千娇百媚,山盟海誓;不爱时,红玫瑰就冷酷绝情地示他以满身尖利的刺。这大概就是杜徳莱夫人的爱情方式。
3、娜塔莉:爱情现实主义,既非纯洁贞淑的幽谷百合,也非舍身忘我追求幸福的红玫瑰
和杜徳莱夫人分手以后,受尽情伤的费利克斯下定决心不再眷顾任何女人,不管对方有多漂亮多聪颖多痴情。
可是当他遇到娜塔莉时,全部决心付诸东流。娜塔莉到底有怎样不可抗拒的魅力,小说中没有给出具体的描述。但是我们从她给菲利克斯的信中,也不难对其了解一二。
她在信中说要帮助费利克斯完成他的教育,当然她也知道已经故去的莫尔索夫人曾经的一封信已经让费利克斯飞黄腾达。
她谴责费利克斯不断将杜徳莱夫人和莫尔索夫人作比较,拿莫尔索夫人的美德与杜徳莱夫人相比较,让后者产生无比的反感;又用英伦红玫瑰的热恋方式去要求忠贞纯洁的莫尔索夫人,害得她痛苦不堪,最终只能用死来解脱。
而她本人也坦诚,她不会像以上两位夫人中的任何一位那样爱他。在她眼里,葫芦堡那位圣女的美德,会使最自信的女人相形见绌,心灰意冷;而您那位大无畏的女丈夫,也会使最大胆追求幸福的人自愧不如,退避三舍。一个女人不管怎样尽心尽力,也不能使您得到她期望给您的快乐。无论感官还是心灵,都永远战胜不了您的记忆。费利克斯沉溺于一颗自认为受苦而患病的灵魂,希望身边的女性能够扮演高尚的角色,就像修女给孩子包扎伤口,就像母亲原谅孩子。可是,他大概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身边的女性,不是所有女人都有莫尔索夫人那样自我牺牲的高尚美德,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有杜徳莱夫人面对爱情时的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上流社会的女子们,更关注的是自己会不会得到精心细致的照顾,她们不喜欢把自己的爱情之花栽种在冰冷的岩石上,也不喜欢浪费自己的温情去抚慰一颗受伤的心。面对在爱情里只想获取不想给予的恋人,娜塔莉选择义无反顾地离开。
而她在信中的一句话也同样发人深省:您可知道我对谁产生了怜悯?对您将来爱上的第四个女人。诸位,假若您就是那第四个女人,面对这份爱情,您又会作何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