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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杨淳栯
排版:白珂
还记得那些年和爸妈坐在一起看的春晚吗?那些个夺目的表演,动人的歌声,逗人的小品。此外还有那些华美的表演服,一件件光彩耀人、绚丽多彩。在舞台聚光灯下,镶嵌其中的宝石发出夺目的光芒。我记得当时陪着妈妈一起看主持人董卿串讲时,她往往会对着我感叹:“哎,你说董卿那衣服咋就那么好看呢?”我答不上来,但我也分外好奇。那些精美的装饰,流云的纹理,飘逸的长裙,深深刻在我脑海里。儿时的我好奇是怎样的人设计的衣物,却未曾想后来真让我找到了它们的设计师, 那位老师的名字叫做:郭培。
01 谁是郭培?
郭培,当代中国高定第一人,法国高定公会会员。郭培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是中国第一批服装设计毕业的学生。而她们毕业的时候,刚好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浪潮。在那样一个粗犷的年代,我们没有太多的评判标准。 那个年代原始,懵懂,对于一群服装设计的学生而言更是看不见前路在哪里。国内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们怎么做服装设计,怎么去设计符合时代的衣服。一切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
“我在我们这个品牌刚成立的时候,做很多的舞台服装设计。你知道有多少导演不会要你的设计吗?你知道有多少演员不穿你的设计吗?他一定要拿来他要的设计给你做吗?因为那个时候一切都是西方的好,大家是没有标准的。”这是郭培在采访中的一段话,清晰地揭示了当时中国服装设计的艰难与困境。当时的一切都以西方为标准,一切都向国外看齐。导演找到服装设计师,说这件衣服是CELINE去年的新款,要照着搬下来。郭培当时遇到这样的情况,和导演商量说她有更好的方案,她可以为导演设计一套。导演拒绝了。他们眼中只有西方的一切,一杆子解决一切问题。
我们不能由现有的思维评判这样的时代,谈论任何事件我们都不能忽视时代的因素带来的影响。那时候的我们,懵懂无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借鉴学习来提高改进。是时代的原因,也是时代的选择。当时的环境,对于她们这样一群初代的服装设计者而言,举步维艰。
后来,她凭借自己的努力造了一条路,从此她的未来光芒万丈。这条路,就是为春晚设计礼服,而且这条路一走,就走了整整二十年。由春晚礼服走出来的路,越走越宽。
章子怡在希腊取圣火
她成为了中国第一个高定设计师,成为了全亚洲唯一一位受邀的法国高定设计公会会员。高级定制是最早源于巴黎的一种,由设计师一对一为客户进行量体裁衣使用昂贵面料以及更加昂贵的纯手工使衣服独一无二的制衣传统,后来演变为一种时尚服装设计。章子怡身着她设计的旗袍在希腊取圣火,宋祖英穿着她设计的二十万颗施华洛世奇水晶镶嵌的银白色礼服献唱北京奥运会闭幕式。而让她闻名天下的,是世界明星蕾哈娜穿着黄色刺绣狐毛皮草外套走METGALA红毯。她,踏上了之前从没有想过的路。
宋祖英献唱北京奥运会闭幕式
蕾哈娜走METGALA红毯
从她的作品里,你可以看见龙纹飘逸,可以看见青花瓷纹,可以看见云纹流动。那些由作坊绣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纹样,你不用摸,你就站在那儿,那饱含一针一线的,那蕴藏五千年文化的工艺,扑面而来,热腾腾,赤条条站在你面前。不需掩盖,不需多言,你的心与魂便飘了过去。我看来,这是她作品中最震撼人心的地方。那种对于工艺极致的追求,对于手工极致的追求,是人类对于美的最极致的追求。
“一千零二夜”系列作品:青花瓷
02 “我从没有把自己当成谁”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放到郭培身上也没有例外。
2009年央视元宵晚会董卿的一件红蓝礼服在互联网上掀起滔天巨浪,一度让郭培身败名裂。那是一件整体颜色为蓝色,胸前缀以艳红褶皱,红蓝相映,说不上来的刺眼和怪异。网友扒出来了那件礼服的来源,来自Moschino 09春夏成衣。出差回来的郭培立即接受所有媒体的采访,直面了所有的质疑。
实际上,无论在服装设计行业,亦或者其他文化产业方面,“抄袭”与“借鉴”两者是模糊而难以分辨的。那这样一件衣服是郭培抄袭了吗?这样一件款式都不改改直接颜色变一变的衣服,是郭培的抄袭作品吗?
这就要谈到郭培与春晚礼服之间的关系了。每年央视春晚礼服都是郭培亲手设计并制作的礼服,也包括元宵节的一部分衣物。郭培做了很多礼服,如央视主持人董卿的前三套,包括宋祖英、张也、黄圣依,还有汤灿等等,都是郭培亲手设计的。为春晚设计礼服成为了郭培的设计工坊“玫瑰坊”的一大业务之一。而当年郭培刚刚设计完董卿的前三套春晚礼服,马上要赶去巴黎参加一个时装周。恰巧今年没有接到元宵晚会的制作任务,郭培就先坐着飞机去了巴黎。但当郭培走后,董卿私下找来制作元宵礼服。由于负责设计的郭培远在他国,礼服设计的工作交到了工坊工作人员手中。董卿拿来了那件国外的高定设计礼服,找玫瑰坊工作人员更改了设计,才有了后面出现的抄袭门事件。
董卿这样的行为在服装制作行业极其常见,常常会有客人拿着一件同款衣服找来工作坊想要照做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这样的事情常见于北京上海等裁缝店里,也是裁缝店的一大业务之一。 这样的行为并不能简单将其一棒子称之为“抄袭”,同时相似礼服制作这样被称为“扒版”的行为,在郭培看来不为盈利的扒版并不是抄袭。
但是,在面对记者采访时郭培毫无提及这背后的故事,相反她正视这件事情,并将其向公众解答这样的礼服制作是否属于抄袭。实际上,对于郭培而言,做了这么多年的服装设计,她最无所谓的就是别人对她设计衣物表示“抄袭”这样的质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
“在我的事业30年中不被别人接纳的痛苦我从没有过,这就是我的心态。我从没有把自己当成谁,也因此我不受争议的困扰,所以也能全然专注地走自己的路。”这是郭培老师在面对采访时说的一句话。专注,专一,坚持自我,这是她多年来坚持的理念。
郭培2019春夏巴黎高定系列:“东·宫”
03 我们不是没有设计,我们只是忘了老祖宗的东西
纵览郭培的服装设计,你能感受到极其强烈的中国元素在其中。无论是花纹样式的设计,亦或者是花纹刺绣的做工, 郭培的作品,一方面有强烈的生命力,一方面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同时也有由中国刺绣的厚重工艺带来的震撼。
礼服“大金”
作品《大金》很好的体现这些特点。当你在美国旧金山美术博物馆走进这件作品时,它雍容华贵,珠光宝气,散发着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是如此闪烁,矗立在大厅中央,全身上下是郭培工作坊对于手工艺最高的追求,那种对于美的向往,散发着永恒的生命力,无所谓时代,无所谓岁月。 无论放到哪里,它身上的那种生命力的穿透感,都在一针一线,富贵金黄中表达,并以此穿越时代。
实际上,法国高定会员看重的是郭培服装设计当中所体现出来的工艺。 在法国人看来,工艺是无法走捷径的,工艺是一件需要历史,需要时间去积淀去沉积的。郭培的设计当中,对于手工刺绣工艺的追求达到了一种极致,一种对于手工所能达到的极致。再回到大金身上,这件礼服上镶嵌两万八千颗人手钉绣银扣,以数千轴欧洲银线刺绣,一百多名绣工耗时五万个工时才完成,整个礼服重达一百公斤!当你走进观看这件礼服时,你可以感受到哪一针一线的生命力,那一针一线的历史与积淀。
我们经常在问中国人的创造在哪里,中国人的服装究竟要怎样才能在西方的审美下脱颖而出?郭培的作品回答了这样的问题。实际上,我们并不是没有创造,没有设计,我们只是忘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那五千年文化遗留下来的宝贝,那历经时间与历史洗刷的遗珠,它们就在那儿,它们一直在那儿,等待着后人去发掘,去挖掘。
人们常说,民族的,世界的。从当年一切向西方看齐,到现在想要超越西方,我们的眼光可以回来一下,回来看看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文风情,这片土地上的文化传承。我们有那么多的东西可以去汲取去学习,我们又何必非要向外求索? 真正的时尚不是什么昂贵面料,不是所谓西方名牌,而是一件件作品中反应的设计者内心最深处对于服装,对于设计,对于社会,对于自我的理解
这样的理解,是建立在充分吸收民族文化,吸收民族传统的基础上,所焕发出设计者自我对于所要表达的作品内涵的清晰的理解。设计者看待作品,设计者看待世界,设计者看待自我,这些是设计者要明悟的地方。我们中国设计师要往哪里走的问题并不难解,既要面向人民,也要面向时代。 在承前启后的基础上来结合时代特色,表达当代中国设计师的观点,表达当代中国人的观点,表达这个民族五千年文化面对当下时代的观点。通过作品,展示出来,表达出来。
始终要相信,有五千年灿烂文化的我们一定能在时尚圈做出有中国特色的时尚,做出有中国人的味道的时尚。无论服装设计,亦或者建筑设计等行业,我们都能做出自己的成就。只是这需要时间去磨砺,也需要众多设计师去努力。 传统文化这座谜藏,我们定能从中找到灵感。中国人的设计,终有站在世界之巅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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