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深圳有这样一个男生:90后鲜肉,肤白貌美,海归硕士,企业中层,有房有车......大家都会觉得这就是人生赢家应该有的模板。
但是,只要贴上“男同/同志/gay”等标签,他之前的光环就会被大多数人否认掉,转而产生鄙夷与恶意,显得自己高高在上。
虽然这些年普及的信息多了,社会认识也上来了,我们开始不再忌讳的调侃同性恋文化:把男生之间的友谊称为“基友”,把以同性恋文化著称的英国称之为“腐国”,甚至喜欢把荧幕上的男星组成CP。
但是,男同依然是面临着社会最大恶意的群体。这一期的#我不是怪物#,我们采访了几个深圳的男同,如果你不介意,那就一起走进他们的世界。
M今年26,按他的话来说,这个年龄对很多东西都能保持一点清醒。
之前男同网络玛丽苏剧《上瘾》火爆的时候,身边有人说羡慕男主,他就颇为不客气地浇过凉水:别做梦了,祖坟冒烟都不会有这种事,清醒一点吧。
M有个交往两年的男友,两人同在深圳,一个宝安一个福田,恋爱却谈得比异地恋还佛系。一个月见一次面是常事,节日、生日倘若赶上工作日那就各过各的,理由是——路远、人多、也没什么特别的。
对于未来,M也很清晰。自己已经跟家里出柜了,形婚肯定是不考虑的。况且形婚治标不治本,结完婚还得生孩子,不然父母也不会罢休。要是涉及到孩子,那就麻烦大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说,国内的环境不适合要孩子,没能力保护好。我们这种边缘群体,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对于外界传言的“gay圈真乱”,M也有所感触。“有些gay明明有对象了,还是不放弃任何聊骚的机会。从这点看,我会觉得基佬很没原则,有些人的确就是冲着肉体来的,这样的感情长久不了。”
M坦言自己和对象比较偏向精神恋爱,最近,M收到了另一座城市的工作邀请,男朋友理性而冷静地建议他不要错过机会。也许,两人即将开启真正的异地恋,M倒是丝毫也不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啊,大概因为信任吧。”
G活得挺精致的。
定期修眉,每天防晒,护肤品动辄上千,有约会时会用点粉底隔离和遮瑕。
这让他身边许多女孩子直呼“自己活得太糙”,对此G倒是习以为常:“gay都很精致啊”。
G在小学就确认了自己是gay的事实,并欣然接受,说起来gay龄也有十几年了,对于圈内约炮什么的他也早就司空见惯。
“我觉得gay约炮比较常见吧,安全很重要,每个人都有生理需求,没有什么不齿的。相反,一个gay说自己没约过炮的,我会掌他嘴,基本上每个gay都约过炮吧!男女生理构造不同,les可以没有性,gay不行。”
虽然目前单身一年多,但作为一只老gay,G对未来也早早做好了安排。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异性婚姻,但以后会代孕小孩,给父母一个交代。
前不久,G身边的一对gay圈好友去拉斯维加斯领证结婚了。G有些向往,更多的是无奈。“如果以后有钱,我当然也想去国外结婚。但不管是结婚还是代孕,前提都是财务自由。这个社会,同性恋要活得比异性恋累,因为没办法享受同等的社会待遇,只有多赚钱才能看起来轻松一点。”
90后,澳洲留学、硕士学历、金融从业者,爱好健身,身材姣好,这一切都让B看起来仿佛是同龄人中的“成功人士”。
B还有一个相恋6年的爱人:“我们是在一个朋友聚会上认识的,他比较内向,我比较外向,两个人相处起来我比较主动。但他对我很好,很贴心,我生病的时候会照顾我。”
简单的三言两语,朴素的相爱情节。如果不是因为两位主角都是男生,大概这就是个最最普通又温暖的爱情故事。但当其他人知道他相恋6年的爱人也是位男性时,这样一个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这样一个恋爱中的大男孩,可能瞬时就会被打上“怪物”的标签。
这大概是同性恋者在我们的社会中所遭受的最大不公:普通人只需要努力就能得到认可,而身为同性恋者,社会在认可你的努力之前首先要求你必须“合群”。
所幸的是,B和爱人双方父母都接受并认可他们的爱情。“以后可能会去澳洲结婚,当然我更希望在中国也能结婚。不过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不管结不结婚,我和他都很幸福了。”
B是幸运的:爱人在身边,父母理解支持。而对大多数男同来说,任意一条都是奢望。
“恋爱使人漂亮啊,此话不假。”刚刚结束一段恋情的Z回忆起前任,眼中依然有着无限温柔。
Z的感情很含蓄。他会提笔写长长的信,每周一封。开头是如春风般缱绻的呼唤——亲爱的Y,落款是稍稍露骨的表白——爱你的Z。
Z的感情也很偏执。晚上拉着男友手走的时候,看到有人侧目,他会更倔强,偏不松手。“后来我想我有点类似应激了,不好。我应该想拉就拉,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拉手。”
谈恋爱时,前任尚在念书,Z悄悄在心里计划着租房子的事,打算等他毕业就同居,但最终也没等到那一天——“他是独生子,要考虑的比较多,压力很大。”
其实,在最初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时候,Z也曾一度陷入自我怀疑和否认,对自己的性向十分排斥。这么多年过去,才终于和自己达成了和解。“出柜代表着你渴望被这个世界认可,但是如果我对自己认可程度比较高的话,出不出柜都一样。我不希望出柜,希望他们找到柜子里面的我”。
男同在中国是个很特别的群体——特别被鄙夷。
如果说,大众对女同的认知还有一丝“精神恋爱”的好感的话,那男同无疑是被过度妖魔化了。
这种妖魔化不单是个人偏见,而是遍及整个社会的文化偏见:国产影视剧里总是把娘炮等同于男同,其形象往往被塑造成翘着兰花指穿着粉色毛衣的蠢样子。而耽美小说和欧美影视里,男同又总是和嗑药、滥情以及猎奇的性爱方式捆绑在一起。
似乎,说起男同就离不开性。似乎,男同就是一群油头粉面又热衷肉体欢愉的蠢货。
如果你试着了解过几个生活在深圳的男同,你就会发现,这种误解简直堪称本世纪最出色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而那些被妖魔化的男人们,也不过是奔赴在深圳城市化进程中的普通两脚兽罢了。
在采访的最后,Z突然笑着说:其实,如果采访的基数够大,你就会发现,有些东西不是同志间的区别,而是每个人的区别。
圳长突然意识到,有些时候我们总是习惯性把男同当做一个特殊群体剥离出去。当谈及他们时,总是假装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千人一面,遵循同一种生存法则,试图从他们身上归纳出某种特性。但事实上,除了爱人是同性之外,他们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在“同性恋”这层身份之前,他们首先是深圳的2000万分之一,他们也拥有做分子的权利。
也许,当有一天,我们不再以猎奇的态度谈论同性恋的时候,当我们不再把他们“特殊化”的时候,才有资格谈论所谓的公平与尊重吧。
插画| 🍌🍌
有阳光的地方
就有阴影
在这座城市
总有一些人正在
被误解
被歧视
被诋毁
深圳客#我们不是怪物#系列特辑
将持续关注城市中的“少数者”
为沉默的他们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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