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酱园弄·悬案》上映三天后在豆瓣上获得了5.9的评分,这是导演陈可辛职业生涯中的最低分。有观众评价这部电影像是用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做了一盘凉拌黄瓜,尽管评论有些尖锐,但也不无道理。
《酱园弄·悬案》汇集了众多明星,并且拥有业内顶级的摄影、剪辑和美术道具团队,使得电影在视觉上非常精致。预告片发布时,各色人物出场,悬念感十足,获得了不少好评。然而,这种精致的影像背后却隐藏着叙事上的不足。导演使用了各种极具仪式感的手法来呈现这段“民国四大奇案之一”,但却没有好好为观众讲故事。
如果观众是冲着“悬案”来看电影,希望看到一个充满悬念的“杀夫案”故事,可能会感到失望。影片更多地强调视觉奇观而非情节悬念。陈可辛在片中大量运用表现主义的光影,营造出一种压抑甚至令人不适的氛围。章子怡饰演的詹周氏杀人后蜷缩在角落里,雷佳音饰演的警察局长薛至武用手电筒光照到她脸上,呈现出一个犹如吸血鬼的形象:脸色煞白、眼球布满血丝、额头有块胎记。这些场景被一些观众称为“生理不适”。
陈可辛在这部作品中使用了大量的特写镜头。审讯场面中,两人的脸部特写以正反打的形式交互出现,特别是薛至武那坑坑洼洼的脸部撑满银幕时,将权力的暴力具象化。之后还有詹周氏被泼猪血与黑猪搏斗的血腥段落。导演还使用了大量的闪回叙事,强化了这种暴力上的视觉奇观,却没有更深入地挖掘背后的故事。
陈可辛曾执导过《如果·爱》《投名状》《中国合伙人》《亲爱的》等佳作,他喜欢将自己的想法讲得很清楚,一定要让观众明白自己在想什么。《酱园弄·悬案》也出现了类似的问题。法庭上,赵丽颖饰演的女作家西林大声喊出:“詹周氏,不要屈服,不要让他们得逞”的口号,显得过于直白。而在第二次庭审时,詹周氏、西林和杨幂饰演的王许梅三个女人的声音重叠交替,再次喊出类似的口号,显得照本宣科。
陈可辛的电影常使用大明星,尤其是当故事偏冷门时,他会用明星吸引观众。这次《酱园弄·悬案》汇集了26位演员,网友戏称其为全明星阵容的“建园大弄”。然而,有时明星的光环会盖过角色本身,让观众出戏。每个角色的演出时间被稀释,导致角色塑造扁平化,观众对角色缺乏情感共鸣。此外,为了平衡主演明星们的戏份,主线逻辑被稀释,部分角色沦为工具人;部分明星演技欠佳,其缺点也会被放大,影响整体表演质量。
明星多意味着高片酬,成本上升,这可能压缩制作预算,影响成片质量。并且,全明星阵容还会给拍摄和制作带来额外麻烦。在上海国际电影节举办的“陈可辛大师班”上,陈可辛提到《酱园弄》中的26个演员,“每人5-8天档期,天天有人进出。定妆最难——平时只要搞定三五个大明星,这次要让26人都满意。”
明星云集还可能带来不必要的舆论风险。粉丝会比较明星的角色番位、镜头秒数和演技表现,互相攻击,影响影片的宣传和口碑。靠“堆砌明星”玩砸的电影早有前车之鉴,如吴宇森执导的《太平轮》等。这些例子证明了堆砌明星并不等于好电影,资本过度依赖明星流量而忽视剧本打磨和导演掌控力时,再耀眼的星光也难掩作品的苍白。
今年春节档上映的动画电影《哪吒2》是一个正面例子。主创将精力和成本放在讲好一个故事上,所有的视效都围绕故事服务,最终成就了华语电影的一个神话。而有些动画电影虽然请来明星配音,但没有在故事上下功夫,效果不佳。
《酱园弄》去年在戛纳电影节放映了150分钟版本,如今重新剪辑分为上下两部。有人认为单独评价第一部有失偏颇,应该等下一部出来后再进行完整评价。然而,第一部的口碑已经崩塌,有多少观众会期待第二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