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有考生在社交网络上表示:“数学考完,我们考场一片死寂。”与此同时,“葛军”这个名字再次登上热搜。尽管官方多次澄清这位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并未参与今年的命题工作,但每当高考数学题难时,他总是被“拉出来示众”。这背后反映了社会对高考命题难度标准的集体焦虑。
打开手机,你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无论哪个省份的考生,只要觉得数学题难,评论区必定会出现“肯定是葛军出的题”。这位曾参与2003年江苏高考数学命题的教授,因试题难度大被冠以“数学帝”称号,如今已成为全民心中高考数学难的代名词。但实际上,葛军已多年未参与高考命题。教育考试院数据显示,2025年命题组由32位来自高校和中学的专家组成,平均年龄45岁,更注重城乡、地域、性别平衡。人们仍需要“葛军”这个符号,因为它精准击中了公众对考试公平性的深层担忧——当题目难到超出预期,人们本能地需要具象化的“责任人”。
今年高考数学呈现鲜明两极分化:新课标一卷第19题以三角函数设问导数,二卷第19题用乒乓球情境考概率,这些创新题让部分考生直呼“无从下手”;而基础题部分,80%考生表示“比模拟考简单”。这种刻意设计的难度梯度,暴露出命题者的两难处境。教育部考试中心负责人透露,每道试题都要经过“三审三校”,难度系数需控制在0.55-0.65区间(即平均分在82.5-97.5分之间)。但问题在于:当试题想同时实现“托底”和“拔尖”,是否必然导致中间群体的“失语”?北京师范大学测评专家指出,当前命题存在“难度悬崖”现象——前18题保证及格率,最后两题突然提升思维层级,这种断裂感正是考生不适的主因。
对比国际标准化考试或许能给我们启发。英国A-Level数学考试采用“阶梯式”难度设计,纯数、力学、统计三个模块可自由组合;美国SAT数学则保持整体平稳,用“附加题”区分顶尖学生。这些经验表明,难度控制不是简单的“画线”问题,而是评估体系的系统性重构。上海教育考试院某匿名专家坦言:“我们现在的矛盾,是想用一张卷子同时完成学业达标检测和顶尖大学选拔。”当高考要兼顾高职院校招生和清华北大选才,命题难度的天平该如何倾斜?或许正如某省重点中学教师所说:“与其争论单科难度,不如思考如何建立多维度评价体系,让不同的难度对应不同的发展路径。”
高考本质上是社会流动的调节阀。当我们在社交媒体刷“葛军出征,寸草不生”的段子时,真正该讨论的是:在这个“人均985”的焦虑时代,教育评价如何既给普通学生温暖,又为天才留有空间?答案不在简单调低难度,而在构建更立体、更包容的测评生态。毕竟,教育的终极公平,是让每颗星星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