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去医院把孩子打了吧！

我坚决不肯：“娘，你要想让女儿活着，就让我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吧！”

娘知道，我平时看似柔弱，但是爱钻死牛角尖。娘还知道，在那个医学条件还很简陋的年代，已经怀孕五个多月的我，强行打胎是很危险的。

娘说：“那就赶快找个男人嫁了吧。”我哭，并同意。

娘还说：“就你这样，嫁到婆家非要受气的，咱们就在山沟里找个上门女婿吧。结婚后，我搬回山后的老房住，你住在这里。”我再次哭，再次同意。

娘又说：“你二姑夫家有个远房亲戚是深石沟的，他家五个儿子都没结婚，老四和你岁数差不多，愿意来咱家当上门女婿。”我抬起头，看着娘，感觉娘很陌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娘怎么变得如此具备“雄才伟略”，居然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或者，天下的母亲都一样，孩子就是全部。当我跟着虎子不管不顾地私奔之时，娘就以她过来人的眼光看到了结局。或者，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就已经开始为我设计一切了。当我和虎子在省城度蜜月的时候，娘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在和姑姑他们忙着商量如何把我嫁出去？

娘错了吗？娘没有错。错的是我。娘做得一切都是为我着想。

娘说：“那个男的叫四娃，他家条件非常差，愿意招赘进门。他人很老实，就是个子矮了点，不到一米六五。”完了，娘忐忑地问我：“是不是要相看一眼？”

我闭上眼，心像裂开一样，无边的痛楚弥漫全身。睁开眼，我流着泪笑：“不用相看了，只要他愿意，就挑个日子结婚吧。”

既然新郎不能是虎子，那么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重要吗？

婚礼很简单，只有娘和姑姑、姑父，还有四娃的父母，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把婚事办了。

晚上，屋里只剩下四娃我俩。四娃立在那里，比虎子坐着都高不了多少。只见他双手不停搓着，很拘谨很不安似的。

冲四娃惨淡地笑笑，说：“我已经怀孕了。”

看我笑了，四娃赶紧赔笑脸。边笑边说：“我知道，我以后会好好待孩子的。”

立即，我在心里凄凉地笑了。四娃说他会好好待孩子的，或者这就够了，我还能求什么？

“睡觉吧，我累了。”我上床和衣而睡。

“秀儿，我想……”四娃上床了，半响，他怯怯地碰碰我。

都嫁给人家了，还装什么圣女。我没有说话，开始脱衣服。

四娃贴了上来，我闭上了眼。那一刻，我感觉我就是一尊任人亵渎的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