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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台湾极上不得台面但却真实存在的一段历史。
那段不堪的岁月,那群无奈的人,那些被政治的狂热梦想耽搁了一辈子的人生,总要有人拿起镜头,透过仅存的一点素材,用艺术的方式记录下来。
导演钮承泽冒着很大的风险将这段尘封的往事拍摄出来, 他并不是刻意要扯下这块遮羞布,而是选择把它客观的呈现出来,是非功过交给观众去评判。
电影名叫《军中乐园》,其实指的就是台湾军方应当时的政治需要设立的军妓制度。
1950年代,退守台湾的国民党为反攻大陆屯兵十万在金门,国民政府为调剂官兵生活,安抚他们的心灵,特设立公娼妓院,美其名曰特约茶室,也叫831。
831据传是军中通信单位使用的电报明码,8311特指女性性器官,慢慢的,831就成了“军中乐园”的暗语。
那是一群为了讨生活而相聚在特约茶室的女人,是军人遍地的金门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也是士兵们最神往的地方。
金门,这个距离大陆只有1.8公里的地方,是国民党退守台湾后派重兵把守的命门所在。
上世纪五十年代,两岸对峙最严峻的时期,大陆宣布改用“单打双停”的指令,单日开炮,双日则是高音喇叭对着金门高喊解放台湾的话语,并通过飞机洒下大量反蒋的宣传单页。
刚开始开炮的那段时间,当地军民还紧张万分,可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两岸如此对峙的状态一直持续到1979年才停止。
小宝(阮经天饰)作为新兵蛋子,初来乍到,就见识到了什么叫魔鬼训练。
没日没夜的操练,高强度的实战演习,魔鬼般的士官长老张(陈建斌饰)简直不把他们当人看,小宝在日复一日的历练中成长飞快。
经受住考验的小宝有幸被选进海龙特种部队,可没开心两天,就因游泳技术太差而惨遭淘汰。
然而命运又意外的把他调派到特约茶室,那个军中人人想要光顾的地方。
小宝为人真诚乖巧,很受欢迎。
跟小宝一同来金门当兵的华兴(王柏杰饰)被分配到的其他部队就过的特别凄惨。
华兴刚来就遭到老兵的霸陵虐待,稍有反抗就被拳打脚踢。
个性软弱的华兴每天除了值班,就是挨揍。
他问小宝:这里就是地狱,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在特别茶室做侍应生的莎莎也经常被客人暴打,两个同样遭受暴力的年轻人相遇了。
他们彼此鼓励,彼此慰藉,才勉强的度忍受过一天又一天,直到忍无可忍。
相比之下,小宝所处的地方简直就是天堂,来到茶室的小宝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好奇。
茶室门口的对联就十分醒目,上联写着“大丈夫效命疆场”,下联写着“小女子献身报国”,横批是“服务三军”。
每天这里都排满了前来消遣的士兵。他们感谢政府的支持,通过茶室来解决生理需求,岛上也因此少了妇女被骚扰的投诉,但却苦了这帮献身的女人。
特约茶室的大厅里放着每个侍应生的照片,她们每个人都对应着一个号码,士兵只要花钱买票就可以排队进入对应的房间。每人时限十五分钟,超额要补票,而每个侍应生每天要保底完成十张票的任务。
但据李敖的书里记载,这些女人大多是被逼迫来此工作的,每天接待的客人要在三十个以上,连来了例假都不给放假,只是电影所展示的侍应生的生活被适度美化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她们经常会因为抢客而大打出手,女人们不顾形象的扭打成一团。
没见过如此盛况的小宝被眼前这混乱的局面整蒙了,抬头看到楼上有个女人穿着素净的裙子依靠在栏杆,手里拿着烟,侧目望向眼下的混乱,眼神清冷,仿佛这里的一切都跟她毫无关系。
小宝不觉的看呆了,心想这么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为何会在这个地方?
女人叫妮妮,是这群女人中最高冷的一个,她每天只接待一个客人,剩下的票自己拿钱补齐,算是侍应生里的异类。
茶室最受客人欢迎的不是妮妮,而是说话嗲声嗲气的女人(陈意涵饰)娇娇,她长得娇小玲珑,又会讨好士兵,那千娇百媚的模样让大兵们流连忘返,所以她的门口总是排着最长的队伍,让姐妹们羡慕不已,生意最差的丽姐经常要跑到娇娇的地盘去抢客。
在这群女人中,小宝对妮妮最为上心,工作之余总是有意无意的留意妮妮的身影。
有一次,小宝无意中撞见妮妮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门口照进来的微光不经意的洒在她的身上,那妙曼的身材让小宝心有所动。
妮妮貌美出众,又很有才华,夜晚会拿出吉他边谈边唱。
小宝想要学,妮妮便主动教他,只见妮妮俯身贴着他的背,手把手教他,小宝闻着妮妮身上的发香,听她柔柔细唱,禁不住浮想联翩,,未经男女之事的小宝害羞的脸都红了。
可他还是克制着,不让自己多想。
出身书香门第的小宝承诺过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未来的老婆。
他在这里的唯一寄托就是定期给女友写信,诉说内心的思念之情。
可小宝的痴情却换来了女友的背叛,他伤心难过到一蹶不振,幸好妮妮一直陪在他身边。
两人性情相投,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是相互吸引。
娇娇见小宝待妮妮这般好,趁机挑拨道:你为什么会跟杀了丈夫的女人玩的这么好。
小宝一听,万分错愕:这么柔弱的妮妮怎么会是杀人犯?
自此,小宝对妮妮心生嫌隙。
妮妮看出小宝对她的疏远,她不想再被误会下去,便主动跟小宝讲起了过去。
原来妮妮是个富家女,当初年少无知,竟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那个一见钟情的男人。
婚后妮妮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家暴的习惯,她经常被打的半死,连同幼小的儿子都不放过。
为了儿子,她一把火烧了这个家,也烧死了这段婚姻。
入狱后,她为了能够减刑,才要求来到特约茶室工作。
这段不堪的过往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从来不曾跟人说过,唯独小宝,能让她放下心防。
小宝能来831,首先要感谢人就是长官老张。
他早年被国名党抓壮丁才当的兵,那时老张还小,在下地干活的路上被抓走,连家中唯一的母亲都没来的及告知,就这么远离家乡在外打仗。
后来国民党兵败退到台湾,他也被拉去了台湾,从此跟母亲天各一方,至死都再无相见。
人人都觉得老张是没有感情的暴君,殊不知他的满腔柔情都化作了相思泪,
在那日光的照耀下,他大喊着:娘,我想你!娘,我想你!
声声带血含泪。
那是以老张为代表的台湾老兵对海峡对岸的家人无法传递的孝敬之心。
老张让人写了无数封家书,却没一份能够寄的出去。
那浅浅的海峡阻断了一个儿子对母亲最深情的思念。
他操着满口陕西话,一身黝黑发亮的皮肤,光着粗大的膀子,折磨起士兵来简直跟魔鬼没啥区别。
他最放松快乐的时候就是跟娇娇腻歪在一起。
他真心喜欢这个女人,总想把最好的给她。
对待朋友,他是最有意气的兄弟,
对待敌人,他是最勇敢的将领,
对待娇娇,他是最柔情的男人。
娇娇也总是变着法子讨好老张,让老张以为他遇到了真爱。
但等老张真的要娶她的时候,她又退缩了。
或许在娇娇的眼里,老张只是个能给她带来很多钱的嫖客。
小宝看着春风满面的准备要当新郎的老张,再看看背叛了老张的娇娇、心中十分难受。
他忍不住去找娇娇理论。
娇娇却一脸的无所谓,她说她是一个被父亲兄长都糟蹋过的人,怎么会对一个拿了钱就对她为所欲为的外省人结婚。
小宝害怕老张继续被骗,便把娇娇又开始接客的事情告诉老张。
此时,已经辞了官衔,向首长借了钱,准备风光迎娶娇娇的老张蒙了。
他还幻想着跟娇娇一起去台北开家饺子馆,结婚生子,安下心来跟娇娇度此余生。
但娇娇无情的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愤怒的掐住娇娇的脖子,逼问她到底对他是不是真爱。
娇娇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冷漠和嘲弄。
老张彻底被激怒了,他用尽力气掐着娇娇,直到她断气身亡。
老张被逮捕了。
另一对苦命鸳鸯就是华兴和莎莎,他们经常遭受别人的殴打和折磨。
两个在这里根本无法生存,他们相约一起逃跑,奔向大海,说是要游去海的那一边,那个叫大陆的地方。
虽然后来搜捕队没能抓到他们,但小宝知道两人一定无法活着上岸。
经历的事情越多,小宝和妮妮的感情就越好。
他们一起学吉他,一起唱歌,
他们可以违反规定跑去田野看昙花一现,
他们互诉衷肠,无所不谈。
妮妮像姐姐般把小宝搂在怀里,
小宝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笨拙的回应着妮妮的热情。
在妮妮娇喘连连时,小宝突然愣住了。
他面红耳赤的跳下床穿上裤子喃喃自语我要留给我未来老婆,说着夺门而出,留下满眼失望的妮妮。
在庆祝中华民国建国六十年的那一天,妮妮收到政府的特赦令,她可以回家了。
妮妮走了,给他留下了贵重的手表和吉他,还有万花筒。
小宝却连送妮妮的勇气都没有。
自此,两人空余念想,再无相见。
当小宝赤身裸体趴在别的侍应生身上时,他心中最想念的还是妮妮。
不知那一刻,他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影片的结局,导演给了大家一个不可能出现的结局:
倪妮和小宝相遇了,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华兴和莎莎在北京天安门前合影,
而老张和娇娇开了一家饺子馆,娇娇还生了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但就连导演都清楚,那是不可能出现的美好。
他们只是一群被命运愚弄的人,不论是本省人还是异乡人,不论是士兵还是侍应生,他们在特殊环境下被绑在一起,经历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岁月折磨,临了,大多数老去的士兵,和饱受病痛折磨的侍应生,潦草度日,孤独终老。
钮承泽说:“为什么我一定要拍这样的一部电影?这么肮脏龌龊的历史、这么扭曲酸涩的年代?有一些东西我们始终未曾梳理、好好面对,那个结没有打开,两岸之间难以割舍,却无法真心拥抱。通过看到这部电影,就有机会去理解跟你不一样的人,不同时代、不同背景的人。”
借用电影里的一句话:
因时代而生,因时代而止,军中乐园走入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