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妹（佚名 摄）

解放前，克度地区是有名的匪窝窝，众多土匪到处烧杀掳掠，当时的国民党政府拿他们也没有办法。解放后，这些土匪又与地主恶霸、国民党的散兵游勇、乡保武装互相勾结，更加猖狂，不仅杀人、抢人，还先后攻打过克度和塘边乡人民政府。1950年冬，人民解放军对这些顽匪进行了大规模的围剿。在解放军的沉重打击下，他们四处逃窜，继续作恶，危害乡里。为了彻底清除匪患，解放军发动和组织群众进行清匪反霸斗争。

1951年5月，中国人民解放军一五二团警二连桑指导员和克度乡林乡长到她家动员她参加清匪反霸。她39岁，家有6个小孩，大的不到13岁，小的才4个月，丈夫是个老实人，不会照料家务。她要脱身参加革命确实很困难。但是，她想到，克度地区的老百姓长期受土匪恶霸的掠夺，不把土匪消灭，不把恶霸打倒，穷人就不会有出头之日。她的哥哥是被土匪杀害的，为了给哥哥报仇，为了克度地区的平安，一定要参加清匪反霸的斗争。于是，她就去找桑指导员和林乡长，要求参加清匪反霸。

经过1950年冬季围剿，克度地区大股土匪已被消灭，残匪不是往罗甸逃，就是找地方躲藏起来。她的任务就是带领解放军和武工队把隐藏在克度地区的土匪清查出来。克度地区除坝子外，就是大山，山上群众居住分散，要把这些土匪清查出来很难。

她接受任务后，不分昼夜，不避风雨，走村串寨，以探亲访友为名，给解放军和武工队带路，在克度的村村寨寨，山山水水转来转去，累了坐在树下歇一口气，渴了喝口凉水继续前进，遇上危险从不退缩。一年的清匪斗争中，她曾4次过河落水，3次跌坎，每次都差点丧命，但都没有把她吓倒。最危险的一次是她去油岜动员一个叫许顺先的土匪来自首，在过航龙河时，一条小船坐了12个人和1匹马，船刚划不出10米，马就惊了，人一晃动，船就翻了，水深流急，她被急流冲往下游，幸亏有人搭救，才没有被河水淹死。

还有一次，她带一五二团警二连的几个战士到航龙姊妹井附近的山上去搜捕惯匪田兴明。那是一个细雨绵绵的夜晚，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和战士们满坡满岭的搜了大半夜，连影子都看不见，天又黑路又滑，身上又湿，人又困，她一不小心，一脚踩空，从两米多高的崖坎上滚下去，幸好伤得不重，爬起来继续带着队伍搜山。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终于在杨柳井对面山上的一个岩脚下把田兴明抓到了。

那年的6月，她有事去塘泥寨姨妈家，刚走到寨脚，就发现解放军把整个寨子全部包围了，正在向寨子里喊话，喊了好久也不见动静。天渐渐黑下来了，她想，天一黑土匪肯定就会溜掉，就走去对一个解放军说，我进去给你们侦察一下，那位解放军战士看看了她，很担心地说：“你能行吗？”这时又有一个解放军走上来问她是哪里的人，来这里干什么？她知道他们有怀疑，就简单的作了自我介绍。

当解放军得知她是克度的杨三妹后，马上同意她进寨侦察。走进寨子，一个人都见不到，家家关门闭户，好像人都跑光了似的。她就直接向姨妈家走去，想探个虚实。姨妈家门也是关着的，她捶大门，没有反应，又大声喊也没有答应，刚转身要走，门吱的一下就开了，随即有人伸手把她拉进家去，接着砰的一下又关上了门。杨三妹一看原来是姨妈的侄子杨石龙，他手里拿着一支长枪。她骂了句：“鬼崽崽，差点把我吓死了！”就从杨石龙铁青的脸色和恐惊神色中猜到解放军抓的可能就是他。于是生气地问道：“连你也去当土匪了？”杨石龙疙疙涩涩地告诉说，他是在解放军合围前一个月，被土匪头子杨通华逼迫入伙的，躲在一个山洞里，好几天没有东西吃了，想回家拿点吃的东西就走，谁知半路上被解放军发现了，差点被打死了。他还叫杨三妹不要声张，等天黑后他再想办法悄悄地梭出去。杨三妹想他这一出去，必定还要继续作恶，危害人民，得想办法动员他去自首。为了摸清底细，便问他，就你一个吗？他回答还有一个，说完向厨房轻轻叫了一声，只见一个人满脸泥污，手里拿着一只长枪，从灶背后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看他俩恐惧的样子，杨三妹就趁势做他们的工作：“我进寨子时看见解放军把寨子都围好了，你们是很难出去的，不投降只有被打死。”接着讲了解放军的宽大政策，还举了一些他们认识的土匪在投降后都得到宽大处理的实例。但他们还是犹豫不决，她想事不能迟，就严厉地对他们说：“还瞎磨哪样，赶快把枪交给我，要不解放军打进来就不好说了！”他们俩看到她严厉而坚决的态度，便老老实实地把枪交给了。于是，她背着两支枪，带着他们俩个来到寨子门口，连人连枪交给解放军。

在人民群众的大力协助下，经过将近一年时间的难苦奋斗，克度地区的土匪基本上肃清。在这场清匪反霸的斗争中，杨三妹亲自说服前来自首的土匪有杨正龙、杨德珍、杨德蛟等二十多人。

土匪肃清后，还有一些地主恶霸、流氓地痞、敌卫人员等暗藏有枪支弹药。如不把枪支弹药全部查清收缴，将是一个很大的隐患。所以清匪反霸争斗刚刚结束，克度地区又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清交黑枪黑弹运动。清枪清弹的斗争同清匪反霸同样是艰巨的。许多投降或自首的土匪，有的是人降枪不交；有的是交长枪不交短枪或交短枪不交长枪；有的交枪不交弹或交弹不交枪。当时的人民政府进行了广泛的宣传教育，但仍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枪支弹药，被隐藏起来，所以，决定采取行动，进行清缴。

在清枪清弹运动中，有一次杨三妹带领部队在红塘抓住了漏网的土匪杨树先，经过审问和揭发，从他家屋里收出了三支步枪，一支短枪和几百发子弹。杨树先在白纸厂有俩弟兄，据群众揭发，他们也都藏有枪和子弹，而且数量还不少，可是动员几次他们就是不交，几次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于是桑指导员就叫她带几个战士去搜查，搜了半天也没搜出来。后来杨三妹仔细观察他家房屋结构，发现他家地楼有一处有新锯开的痕迹，就找来一根铁棍撬开地板，发现地板下有一暗洞，她就跳下去搜出了四支步枪和一口袋子弹。接着战士们又在他家房背后的麻条石坎的夹缝里搜出两支步枪、一支短枪和一门土炮。杨家几兄弟受到了严惩。这次行动在克度地区震动很大，不少藏有枪弹的人都害怕了，纷纷拿来上交给部队和政府武工队。因此，克度地区的清交黑枪黑弹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清匪反霸斗争既紧张又艰苦，那时只要有情况，杨三妹就随喊随到，并且一定要完成任务才能回来。有时一个任务还没有结束又接到下一个任务，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根本无法照料家里，照看孩子。在清匪反霸期间，她有两个儿子得了急病，没能及时赶回家来照料，不几天就死去了。她心如刀绞，但是她却没有甩下工作，而是擦干眼泪强忍悲痛，又投入新的战斗。

克度霸王河

（作者介绍：罗占刚，男，杨三妹之子，县民宗局退休干部，平塘县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

编辑：左志芸

审稿：雷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