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乡村生活经历的孩子是幸福的。春天山野绿了,他们歌颂“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的秀美和繁忙;夏季知了叫了,他们寻找“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的凉风与惬意……犹记得小时候,每到耕种时节,总喜欢抡起衣袖,卷起裤脚,学习大人模样,将绿色秧苗整齐码放在湿滑的水田,等待夏日的阳光、雷雨、凉风,陪伴茁壮成长。很多年前,我们以为这只是最稀松平常的一天,很多年后才发现,原来这才是最珍贵的怀念。
作者:曹香玲,浙江磐安人,公务员,浙江省金华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浙江作家》《婺江文学》等刊物、媒体。
朗诵:蔺方,电台主持人,朗读爱好者。
《父亲的耕种》
曹香玲
布谷鸟叫了,要播种了。
犁平的水田,像一张白纸等待着父亲。父亲不来,水田就静静地映着山与天;父亲来了,水田里便映着弯腰的插秧人。
可是眼前不见水田,不见插秧人。恍惚中,我看见雨雾里插秧的父亲。
在明亮的水田里,一家七口人,赶着节气的脚步,谱着播种的诗行。父亲与三个哥哥排成一行,像百米赛跑,只是不往前跑,却往后退。插一撮,退一步。弯腰、弓背,掰秧、插苗,父亲插得快,秧苗像被点穴般印在水田里,绿油油的线条,在他的脚下延伸。水田不再单调,微风吹过,淡淡的绿色滑过水面。
两位哥哥渐渐长大,插秧的速度与父亲不相上下,父亲有时反而落后了,他却高兴地说:“你们能教好书,又能种好田,这样才像大人噢。”
我和姐姐拔秧苗,蹲久了,似乎腰直不起来,陷在泥里的脚也拔不出来。父亲说:“这丘田的秧一天要插完。”我们又怎能怠慢?父母亲做事有计划,而且很专注。
记得僧人契此的《插秧歌》:“手捏青苗种福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成稻,后退原来是向前。”僧人从插秧中悟出:坐卧是道,插秧也是道,道就在手上,看似后退其实向前。父亲没上过几天学,我想父亲也没想过还有插秧歌。但在传统的农耕生活中,隐藏着父亲不畏艰辛的精神。
在我的记忆中,从未听见过父亲对劳作的怨言。父亲宁肯自己早一小时出工,晚一小时收工,也不愿影响儿女的上学与工作。
明朝谢肇淛的《五杂俎·地部一》:“水田自犂地而浸种,而插秧,而薅草,而车戽,从夏讫秋,无一息得暇逸,而其收获倍增。”
插秧后,还有许多的管理程序,父亲不会搞形式主义,总是踏实地管护着。我最高兴的是割稻谷的时候,因为那几天母亲会增加一餐点心,比如麦饼,让我多了一份对美食的期盼。
父亲、哥哥用脚踩着割稻机,像老师踩风琴一样,“隆隆”的机声是欢快的丰收曲。我将稻谷递给父亲,父亲接过、捏紧,随手左右轮转,稻粒即刻在齿轮上蹦来跳去,稻粒堆成一个尖,尖在长高,变得圆润,再一畚箕、一畚箕分到筐里。发现有稻穗漏在地上,父亲会拣起来,他最懂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含义。
土地是农家人的命根子。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前,父亲曾在山脚地边开荒,成为“百斤地”,有人说父亲是搞“资本主义尾巴”,父亲对母亲说:“自己开的地,先种上再说,反正就多出点力气嘛,也可补充点粮食。”
土地是父亲的“键盘”,他输入了耕种的元素:种子、种苗、草木灰、树叶……用一生变化着土地的花样,收获了不一样的庄稼;父亲也种下了家风,让我们子孙后代收获了吃苦耐劳的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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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雅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