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荣有不少共同的好友,在广州居住的那些日子里,有过好些次擦肩而遇的缘分,而这样坐下来聊却是第一次。
她娓娓道来的这个下午,我自己过往曾有的情绪、生活中的画面也会时不时勾起。像是一场迟来的对话,隔跨十年回看,那个当年内心纠结、挣扎的我或她其实并不孤独,即使过往不曾相知,冥冥中还是有相似灵魂作伴的朋友。
“美在花城”夺冠之后,她又一气主持了十多届的美花大赛,成为在广州最深入人心的综艺当家花旦。前两年再见,她已结婚有了女儿,一头利落的贴耳短发,身形愈加精瘦,成了周遭朋友口中的“荣公子”。
看女性的成长无非“才情”和“性情”两处落脚,才情与天赋、努力相连,而性情则与家庭和人生际遇有关。
在成为美花冠军那年,赵荣还是星海音乐学院美声专业的学生,若不是她亲口告知,我都无法想象她那瘦小的体格里能迸发美声的气势。
自小长在潮汕的澄海,家里对她的期望只是进入交通系统求份安稳的工作。父辈们眼中的安稳在她眼里是那种一眼到尽头的无望。15岁离家到广州上艺校,她心里的决然有着倔强也有着超越年龄的重负。
报考星海,参选美花,进电视台都是自己一个人做决定。好在对音乐的感悟力让她在星海如鱼得水,清纯大方的形象又让她在选得冠军的翌年成为电视台力捧的综艺主持人。这看似幸运的风光背后所依,除去她本就亮眼的容貌,更是她自小闯荡追随音乐梦想的韧性。
一切始于才情而归于性情。声名渐起之时,围涌过来的人或事让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不得不小心分辨。“那时的自己就是竖起刺的刺猬”,她现而的神情,我知道那一段早已走过。
我能理解那种小心翼翼,也能理解她深夜主持结束后无法自制的眼泪。不愿意被贴上各种标签,因为违拗了父母意愿的自我冒险更需要“自律”。只是她所经历的比我还要剧烈的多。她说,“内心不要变”慢慢的成了人生信条。
这样的信守戒绝了太多诱惑的同时,也束住了她,在演艺影视这行,太多的机会需要营营求求。不影响电视台主持人工作是她接受影视和唱片公司邀约的前提。“对于台里,我始终心怀感恩”。
才情需努力加持,而性情则推动了努力之上选择的方向。过早失去重要的亲人,让她看世事难免悲观,不做刻意的强求。这份随缘随心反倒给了她一份可安住的姻缘,先生恋她十年,周周转转走在一起也算是水到渠成。
而成为母亲倒更让她释放了那刚柔兼具的性情。她会家里开着音乐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儿跳舞,也会在女儿哭泣的时候告诉她:“哭可以,但哭除了伤到自己,实在没用”。
听到这一句时,我心里竟泛出酸楚,只有一个人倔强打拼过的女子,才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说。因为我们不仅希望给她们温柔的爱,也希望给她们将来长大后踏赴荆棘的勇气和坚强。
前一阵在上海到访钱文忠老师家,他花了许久和我讲现时对女性精神独立的误解。在过往,母亲决定了家的气性,生活方式也好,教育观念也好,家风如何传继多在于持家的女子。
我们这一世的前行哪里只为了自己,成就也好,挫折也罢,都为我们在面对一个家,面对一个幼小生命时添上应有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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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的选美冠军
L:15岁从汕头到广州读艺校,考入星海音乐学院声乐专业,一直还没聊过,那时候你对自己未来的期待是什么?当时决定从艺,是自己的决定么?
Z:我出生在汕头的一个小城市,父母都在交通系统工作,他们也希望我将来能做这一行,但是我那时候就感觉如果待在那个地方,我的人生就一眼望到头了,所以非常迫切地想走出去。
我记得我考上艺校要离家的那天,他们还是很希望我不要出去,我很少反抗家长,但是那一刹那我心里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愿望,我要为自己做一次主。考星海也是我自己的决定。从小,我就对音乐很感兴趣,那时候想学钢琴,家里没条件也没敢提。后来,我跟着一个老师学了一个学期声乐,发现自己对音乐很有感悟力,所有听过的旋律,我都可以把谱子写下来。
当时的艺校是民办类学校,很多时候都得靠自己,那时候我们每个礼拜都要办一场晚会,每个班轮流策划。我是当时学校的文艺部长,每场活动都要全程参与,那三年给我带来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我完全走出自卑胆小的阴影,变得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L:作为2001年“美在花城”的冠军,广州电视台多年的当家花旦,设想一下如果没有18年前这个选美冠军的头衔,你的生活会是怎样?“美花”于你而言,是打开命运之门的钥匙还是一个曾经试图撕下过的一个标签?
Z:如果没有“美花”,我可能会成为一名音乐老师吧,这是我最开始的一个小梦想。但是人生的境遇真的很难讲,我当初参加“美花”其实只是因为自己的一点好奇心,至于最终当选冠军更是想都没想过。当时“美花”的培训基地就在我们学校隔壁,有一次我跟同学经过,很好奇她们都在培训什么,就进去问了一下。面试官看我们俩条件不错,就破格录取了。
90年代是选美的黄金时代,所以那几届比赛声势都很浩大,海选的2000名选手要经过层层筛选,最后只留下20名进入总决赛。其实走到这个阶段的时候,我心里是很忐忑的,一方面,比赛压力真的很大;另一方面,我也担心请太长时间假会影响学业。所以,那个时候我一心想着回学校,得奖的一刻反倒没有那么激动。
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不仅是因为“无心插柳”地得到了这个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从此跟“美花”结下了缘分。接下来的“美花”比赛就几乎都是我在主持了。中间也有过一年倦怠期,总觉得大家每年都看到我会看烦,现在沉淀了几年,心态放开了,我反倒更看重这段缘分和感情了。
L:演艺圈无心插柳的例子很多,你因“美花”进入广州电视台,主持人、演员、歌手三栖发展,哪一个身份是你最喜欢的?这其中有过怎样的规划么?
Z:我参加“美花”的那年刚好大三,后来就参与到了广州电视台的室内短剧《开心二十四味》的拍摄。毕业以后,正赶上他们想培养一个新闻主播接班人,台长看我长得比较端正,适合播新闻,就考虑留下来。我那时候一句粤语都不会说,知道要播粤语新闻还有点排斥。
我爸是退伍军人,我从小都是看着中央电视台长大的,我更喜欢讲普通话,更渴望做综艺,正好当时又赶上七一晚会,综艺部让我去试试,一试还挺适合,就这么做了综艺的主持人。我那个时候挺享受做主持人的,对台里的器重也充满了感恩,所以,后来很多唱片公司和影视公司想要跟我签约,我一听要放弃广州电视台的工作,就全部拒绝了。
对于唱歌这件事,我其实挺困扰的。因为我的嗓子很不稳定,容易出状况,整个大学期间,我都滴酒不沾,也不敢吃辣,每天都得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嗓子。大三的时候,我们系主任觉得我的形象更适合做歌手,所以建议我由美声转唱通俗,这就意味着我要放弃学了几年的东西,重新练习另外一套发声技巧。
后来,有一个金牌录音师跟我说,“你得进棚磨一段时间,三个月我能给你磨好。”但是,我那个时候工作实在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所以,唱歌这条路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几乎放弃了。我对表演的强烈兴趣是这几年起的,拍了几部戏以后越来越喜欢,但是这方面我心态很放松,遇到合适的机会和剧本就拍,没有也不做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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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善其身的当家花旦
L:选美比赛、主持圈这些都属于花团锦簇但也充满诱惑角力的地方,独善其身极其不易,是什么让你能在其中保持清醒?这其中你有过困惑期么?
Z:一路走来,我都在成长,每个阶段的自己都是不一样的。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其实是一个特别内向和自卑的女孩。15岁走出来以后,我的身上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那时候一个人在广州,很多事情都得自己做决定,尤其是拿了“美花”那个奖,很多的机会和诱惑一下砸过来,很多不同目的的人都围过来,我在选择的时候,不得不非常小心地去分辨。
大家都很容易给选美出来的女孩贴标签,我很怕被人抓住把柄,很怕被人说闲话,我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内心不要变,不要家人为我觉得丢脸”,这慢慢成了我的人生信条,以及做选择时的取舍标准。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都处在有点抑郁的状态。那时候工作很忙,经常一个人很晚回家,对着镜子卸妆的时候,我的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好在我是很容易丧,也很容易逼自己走出来的人,当我觉得自己状态不对了,就开始想方法调整。
后来,一个朋友带我接触了红酒,我突然发现自己喝完酒后的状态很轻松,所以那段时间没有工作的时候,我都一个人在家,倒一杯红酒,看自己喜欢的电影。我这几年开朗了很多,也放松了很多。以前我从不旅行,现在那些应酬,能推的我都推掉,留出时间给自己,去外面走一走。
L:你是潮汕姑娘,潮汕女子在我心目中大多低调有担当。潮汕文化对于你的成长有哪些影响?又有哪些是你和传统潮汕女性不大一样的地方?
Z:我骨子里有一些潮汕女性传统的方面,比如脸皮很薄,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大吵大闹,弄得彼此很难看,还妨碍别人,我更愿意把自己私人生活的东西放在私下消化。但是我身上也有很多不同于潮汕女性的地方,这跟我妈从小对我的教育有关系。
在我父母那一辈,很多潮汕女性都是不工作的,所以到现在我都很佩服我妈,她跟我爸爸在一家单位上班,回家还要做饭收拾房间,比一般的潮汕女性承受的要多很多。但是她从小就跟我灌输一种观念——女人一定要独立,有养活自己的基本能力,如果你不工作,你要花钱的时候,就得伸手跟男人要,那你也只能时刻看着男人脸色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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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讲大道理的妈妈
L:之前我跟一个女性朋友聊天,她说孩子对她影响最大的是人生价值观的排序,她会心甘情愿把以前放在事业版图上的时间拿来陪伴家人。你呢,女儿的出生对你有怎样的影响?
Z:我很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从她几个月大的时候,我就开始抱着她在家里跳舞。现在多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她的小嘴巴太能说了,经常语出惊人,我又是一个特别爱讲道理的妈妈,无时无刻都像对待大人一样跟她沟通。
那天坐在车上,她说,“妈妈,我不喜欢白色和黑色的花”。我说,“你可以不喜欢白色和黑色的花,可是它是存在的,以后你也会不喜欢一些人,可是他也是存在的,你要去包容,去看到其他方面。”当时,我朋友坐在旁边非常无语,她不能理解我怎么跟小孩说个花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
L:对你女儿的未来你有什么期许么?希望她成为什么样的人?
Z:从小到大,我骨子里都是悲观型的人格,所以对自己也没有怎么长远规划过,一直也是随遇而安。对于她我也不会给予过高的期望和压力,我希望她可以听从自己的内心活着,不要过太拧巴的人生。
她有时候很怕吃苦,想学跳舞,又觉得每天压腿很疼。我觉得学不学完全取决于她自己,如果她可以做一个看着别人在台上表演,自己能够在底下鼓掌,欣赏别人的人,那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但是如果她看别人在台上表演,她很羡慕,也想自己上台,那她就得付出时间和苦工了。
L:费勇老师是我们俩共同的好友,他这几年一直在做生活榜和生活方式研究院,你也一直都是支持者,主持了多次活动。内心中,你所期许的生活方式是怎样?
Z:我觉得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因人而异,每个人要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我那天主持第三届生活榜发布会,费老师分享了未来生活的两种关键力量:一是科技、二是美学。一类人认为未来很多东西会人工智能化,科技会让人从生活与劳作中解脱出来;另一类则觉得我们可以享受科技带给我们的便捷,但是我们也应该保留一家人共同分担家务劳作的生活气息,比如在周末的时候,带着孩子用最传统、有温度的器物去经营一家人的生活。
对于我来说,不管未来如何变化,我始终追求一种简单、随意的生活。这几年有了孩子以后,工作上的很多事情我都放缓很多,身边总有一些朋友替我着急。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状态挺好的,就自己的日子自己过着,而且现在只有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工作量,我才有机会把孩子照顾好。你不可能事事都兼顾,都平衡很好,关键是我自己心里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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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不可预期的学习科目就是成为父母,和女儿一起旅行,探寻未知,见证彼此成长。
这一次,我们一起出发,去寻找唐诗的发生地,体会诗中的美景和情志。
我们的所见所感都记录在优酷亲子频道每周五的《童游记之诗意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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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Mia,前央视资深导演,现为职业占星师。十年时间,从业余爱好者到伦敦占星学院职业预测认证占星师,她在无止境的探索顿悟中找到了自我救赎的道路,也帮助很多身处迷茫阶段的人找到了人生方向。下周,一起听听她的故事。
@蜜思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