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之际，祝所有小朋友节日快乐。然而，在庆祝的同时，我们也应反思孩子们是否真的快乐，成长的快乐到底是什么样的。

最近，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儿童心理卫生中心自2023年4月正式揭牌后，使用率一直保持在100%，许多孩子和家长还在排队等待入院。社区心理服务点的心理咨询师同样忙碌，不少家长甚至求助于“鱼目混珠”的课外辅导机构进行心理咨询。无论线上线下，焦虑迷茫的家长和生病的孩子随处可见。许多成年人感叹：“这个时代养育孩子太累太迷茫了，怎么做都不对。”

这种迷茫可能源于当下最分裂的教养方式。这一代的孩子物质丰足，知识获取便捷，储备优秀。学龄前的孩子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学生分析社会热点头头是道。但很多孩子却显得无知无用，体质弱、自理能力差、待人接物离谱，心理问题高发。他们生活被安排得严丝合缝，更多时候是在被动接受整个世界，很难体验到现实生活。例如，很多学生过着“学校-补习班-家”三点一线的生活，精确到分秒的日程让他们感到压抑。

更严重的是，这种趋势从青少年蔓延到学龄前儿童，从一线城市向三四线城市扩散。部分家庭的教育焦虑导致成绩和考核过早介入孩子的生活，最终造成孩子的休学厌学等学习障碍。一些家长选择所谓的专业机构购买课程，让孩子接触电子屏幕和网络生活，这可能减少了儿童接受丰富感官刺激的机会，影响感觉统合能力的发展。

为了成绩而抢跑的早教，反而可能导致孩子学习出现躯体化反应，可谓南辕北辙。父母倾尽全力为孩子塞入更多知识时，也剥夺了孩子正常发育和发展感受真实生活的能力。生活在真空中的孩子，一碰就碎，一点就炸。

除了严丝合缝，很多孩子的生活也被安排得精细完美。原本该由孩子亲自探索和试错的事情被家长代劳或剥夺。这不仅体现在自理和家务上，还体现在与老师同学的人际交往中。过度监护保护和唯成绩论的教育考核，使得孩子缺乏处理具体事务的经验和能力。即使是外出旅游或研学，行程也被量化得精致准确且功利性极强，孩子感受到的往往是经过精心筛选的美好一面。

“空心病”成为当下反复提及的青少年问题。它表现为个体对生活失去兴趣、对未来感到迷茫、对自我存在感到空虚和无意义。只围绕成绩而生活的孩子，难以产生归属感和使命感。当成绩不如预期时，强烈的累赘感甚至愧疚感会冲击他们单薄的内心世界。

近年来，中高考前后，“烂尾娃”一词引发热议。父母在教育上的投入巨大，但回报并不总是如愿。即使考上清北，也有相当比例的学生厌恶学习或认为生命没有意义。这些世俗意义上最优秀的学生群体，思考往往跳过生活中的具体事情而直接面对终极问题——生命的意义。

著名教育家陶行知曾说：“生活即教育，教育即生活。”真正的教育从不局限于课堂，而是知识与生活的碰撞。见天地知敬畏，见众生知怜悯，见自己知归途。现在的孩子缺的不是知识和才能，而是时间和环境去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因此没有能力培养出足以支撑自己的价值观。

在学生群体心理问题激增的背景下，不少家长开始改变。在近年的消费降级风潮中，部分家庭开始在教育投入方面“断供”，不再广撒网兴趣班，不再青睐高昂的“国际学校”。社会大众对于“好学生”的评价也不再局限于成绩，而是更加注重综合素质。国家接连出台相关文件，涉及体育锻炼、劳动教育、美育、青少年近视问题、心理问题、社会实践等方面，力求改变并促进教育公平。

教育不应只是“育分”，更是“育人”。让孩子感受生命的价值，脚接地气，身边环绕烟火气，有信念和力量支撑自己穿越迷雾走出低谷，人才能活得有生气。我们到底想培养怎样的孩子？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