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媒体人张进去世:患双相情感障碍后,他创办“渡过”帮助抑郁症患者

article/2025/6/8 9:12:03

2022年12月5日晚7时4分,“渡过”公众号宣布,知名媒体人、渡过创始人张进去世。

“今天万分悲痛,渡过创始人张进老师离开了我们。渡过失去了奠定我们使命和事业的创始者、一位探索抑郁生态疗愈体系的引领者。”悼文中如此写道。

2012年,张进被确诊双相情感障碍后,开始不停自救。当他病情稳定,他又致力于抑郁症知识科普,出版了《渡过》系列专著,并创办了“渡过”公众号。如今,“渡过”为无数罹患心理障碍的患者和家属提供了互助社区渠道和解决方案。

回望最近十年张进的轨迹,他先从媒体出走,自我支撑走出抑郁症,然后打造“渡过”。直到2022年4月,他被确诊肺癌。

【1】曾任《工人日报》编委、财新传媒副主编

张进出生于1966年。1988年,他从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加入《工人日报》,历任国际部主任、记者部主任、编委,于2000年至2009年11月在《财经》杂志工作,历任高级编辑、综合部主管、副主编。2009年11月离开《财经》,加盟财新传媒,任财新传媒常务副主编、《新世纪》周刊常务副主编、《中国改革》月刊副总编辑,长期从事突发事件、公共政策、法治、环境等报道。

他曾撰文称,最初成为一名记者,是怀揣着“走南闯北”的朴素理想。十年记者生涯中,他踏遍祖国万里河山,34个省、自治区、直辖市。

在他看来,记者这个职业在自由度、经历、见识、求知欲、表达、推动社会进步等方面都有优势。

“它嫉恶如仇,鞭挞丑恶,唤醒良知,引导人性中向善的愿望;它会赋予你职业成就感,让你体会到一种感动,让你发现生活的美和意义。”张进曾写道,“假如能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选新闻。”

【2】被确诊“双相情感障碍”

2012年,突发的抑郁症打乱了张进的正常生活节奏。

他曾在康复后记录下自己的抑郁过程:2011年下半年,他毫无察觉地逐渐陷入抑郁状态。起先,只是发觉自己对于工作不那么应付自如了。失眠,记忆力下降,反应不再敏捷,处理问题也不那么决断;慢慢地,情绪日益低落,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生活不再是快乐的旅程,而成为负担和苦难。

到2012年3月,张进已经发展到彻夜不眠。他自述,给记者编稿时,硬着头皮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几天后,他完全失去了工作能力,无奈地停止工作,去精神专科医院看病。医生给出诊断:中度抑郁偏重。

而这一诊断在半年后被推翻:他的病其实是双相情感障碍,而非单向的抑郁。

在病愈后写的第一篇文章《地狱归来》中,他这样描绘当时的“惨状”:每时每刻,大脑都像灌了铅,或者像被一个无形之手攥住,昏昏沉沉,思维缓慢,说话磕巴;胸口火烧火燎地难受;不想做任何事情,或者做任何事情都很犹豫畏缩;不想说话,不敢接熟人的电话,不看短信,或看了短信也不回。当然不想见任何人。每天早晨从一睁眼开始,就不知道这一天怎么度过。躺在床上,或呆坐着,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就这样慢慢地耗着时间。

他开始不停“自救”,坚持问诊、吃药。到了当年7月底,药物隐隐起效,张进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进入康复阶段。这场突如其来的病让他对抑郁症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此后,他着手学习药品的化学结构、适应症、不良反应、毒理药理;系统学习大专院校的精神科教材;旁听医生看病;回访患者……他还把抑郁症作为报道选题广泛采访。

【3】创办“渡过”公众号

随着学习,他意识到抑郁症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群体。他将个人体验、学习体会、采访所得结合在一起,系统地撰写文章,走上了抑郁症科普的道路。

近年来,他陆续出版《渡过:抑郁症治愈笔记》《渡过:我的知与行》等书籍。2015年,张进创办了“渡过”公众号,进行抑郁症科普。

他说,起初,公号只是他一个人的“写作阵地”,不知不觉成了患者和家属的交流平台。张进也因此获评2015年“健康中国年度十大风尚人物”。

在张进看来,抑郁的本质是人体对于耗竭的消极自我调整,是对人体的警讯和自我保护。它不仅是一个疾病现象,还是一个生命现象、社会现象、文化现象,是人类整体生活方式的问题。应对抑郁,需要采取药物、心理、运动、社会支持、价值实现等各种方法,对自己做全方位的调整和升级。

“渡过”影响了无数人。截至2019年9月,“渡过”公众号已聚集近10万粉丝,共发布了859篇原创文章,累计阅读量超过200万人次。渡过的官方主页上写着渡过的愿景:希望将来全球华人,一遇到精神问题,就想到找“渡过”。

【4】罹患癌症

张进在自述中提到,2022年2月,他体检发现肺部有一个空洞,医生判断可能是肺炎、肺结核、肺脓肿。

4月,他在北京做了胸部CT,报告单显示:“右肺见团片状混杂密度影,大小约3.0×1.9×4.1cm,考虑恶性肺腺癌;左侧肋骨骨密度异常,建议进一步检查,排除骨转移。”

那时的他恐惧,但又安慰自己:得癌是坏事,但总不能白得。得抓住这个机会,去觉察和体验患癌恐惧,直面死亡,并运用心理学知识摆脱负面情绪。倘能如此,这场病说不定能成为我成长的又一个契机。

4月14日傍晚,PETCT结果出来,确定是肺癌,但尚未骨转移。医生的意见很明确:肺癌早期,能手术就是幸运。建议尽快动手术。他开始了抗癌之路。

靠着自己的思考和朋友给予的信心,他消化了患癌的恐惧,并在渡过公众号上分享了“我如何渡过患癌恐惧”一文。

12月5日,“渡过”公众号突然宣布,张进离世。

张进曾在《渡过》再版自序中写道:先是一场不宣而至的抑郁,在七个月时间里彻底摧垮了我,那是我人生的最低谷;尔后,没有任何过渡,突如其来的转相,带给我全新的生命体验,激发了我的活力和创造力。幸运的是,我没有像很多抑友那样陷入一轮轮躁郁循环,而是渐趋稳定(我后来称之为“软着陆”),并成就了“渡过”的事业。回望过去,我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慨。这十年的命运,哪些掌握在上苍手里,哪些是由我自己安排,不得而知。

张进治丧小组在悼文中写道:“渡过被需求推动着,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这是所有渡过人共同的使命。张进老师的精神永远激励大家,我们会坚持他未竟的事业。目前,张进老师的后事,正进一步同各方协调,有消息会及时通告。

九派新闻记者 王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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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九派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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