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薇曾凭借《亲爱的》这部电影获得了第34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影后,让我们再来看一下这部电影吧。
因为爱,所以希望。因为希望,所以一直寻找。
事情得从2009年7月18日的深圳说起,对所有人来说,这只是平常的一天。
一条普通的街道上,田文军经营着一家小型的公话超市,日子过得懒懒散散,却也自得其乐。
一大早,店里的网络又断了,他搭着梯子修理,盘根错节的线缠在一起,根本找不到自己家那根,还不小心把隔壁网吧的网线也弄掉了,惹得网吧老板一阵牢骚。
找了半天儿才找到自己家的那根网线,为了便于识别,他随手把嚼着的口香糖粘在线上,这样以后就好辨认了。
工作室里,鲁晓娟安顿好鹏鹏,自己去工作了。
田文军和鲁晓娟曾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然而,两人之间的感情却被时间和争吵消耗殆尽,最终,他们选择了离婚。如今,联系着两人的唯一枢纽,就是可爱的儿子田鹏。
鹏鹏因为贪玩把额头蹭破了,还包着纱布呢,不过他很懂事,看着忙碌的妈妈,乖乖待在座位上画画。
隔壁网吧老板要去找猫,托田文军帮忙照看一下店子,街坊邻居的,大家都相互帮忙,正在给儿子擦鞋子的他满口答应着。
一群吊儿郎当的青少年来上网,其中一个没有身份证,田文军准备赶他们走,抱着侥幸心理想有钱干嘛不赚,就给他们开了机。
鲁晓娟带着鹏鹏回来了,说儿子头上的伤肯定得留疤,两人说着说着又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吵了起来。她希望儿子说普通话,他非要反着来,故意当着她的面教儿子说陕西民谣:“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说到气头上,他就拿法院的判决出来压她,法院把儿子判给了他,在鹏鹏的教育问题上,他完全不听劝,独断专行。
分别的时候,鹏鹏嘱咐妈妈“如果你想我的话给我打电话“。妈妈答应着,依依不舍地走了,幸好每个星期都能见上一面。
附近的小孩叫鹏鹏一起去看滑冰,田文军看着鹏鹏额头上还有伤,没打算让他去。刚好这时候,网吧里的那群不良年少年闹事,打起来了。
他赶紧上前制止,场面一片混乱。鹏鹏趁爸爸没注意,就跟着小伙伴出去了。
在游乐场门口看滑冰的时候,鹏鹏看到了妈妈的车从面前开过,他认得那是妈妈的车,跟着去追,一路跑着。
鲁晓娟自顾自地开着车,完全没有意识到儿子在追着跑,开了一会儿把窗户也关上了,这下彻底听不到鹏鹏的呼喊了。有时,只一瞬间没回头,生命中的最重要,就消失不见。
转角处,妈妈的车已经开出去好远,眼看着追不上了,鹏鹏一个人站在原地,显得好无助。
来来往往的车辆经过,挡住了视线,隐约看到一个男人把鹏鹏抱走了。
处理好网吧的事情,田文军想起儿子,以为他只是贪玩跟着小朋友一起玩去了,也没太担心。直到在街上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他才开始慌了。
田文军赶紧跑来问下午跟鹏鹏一起玩耍的小宇,小宇以为鹏鹏跑走是回家了。小宇妈妈说下午在街上看到鲁晓娟了,说不定是她把孩子接走了。
离婚后,鲁晓娟有了新的家庭。田文军以为是她接走了鹏鹏,二话没说,直接进屋就到处找,还一个劲儿责骂她,说她私自带走儿子,得寸进尺,把整个房子找了个遍,什么都没有。
看着田文军万分火急的样子,鲁晓娟意识到他把儿子弄丢了,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完全傻了。来不及追究责任,或者埋怨,两人赶紧出去找孩子。
田文军在街上乱窜,打电话报警,派出所那边说没有超过24小时不能立案,所以爱莫能助,让他自己先到处找找。
田文军像疯了一样在街上手足无措地寻找,同时打电话寻求帮助。他突然想到火车站,人贩子拐走儿童应该会马上逃走,想到这里,他慌忙往火车站奔去。
鲁晓娟也开着车到处找,一边给丈夫打电话求助,嚎啕大哭,说儿子丢了,让丈夫赶紧回来。
田文军赶到火车站,店里的伙计和邻居赶来帮忙,为了争取寻找的黄金时间,大家分配好区域分头行动。
鹏鹏被一个男人扛着上了火车,看着陌生的环境和人群,惊慌失措。
田文军沿着列车一节一节的找,刚从这扇窗户前走过,那个男人就带着鹏鹏坐下来了,一个擦肩,就这么错过了。
列车开动了,轰轰烈烈的向前驶去,留下田文军在站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偌大的站台,他蹲在那儿,像个迷失的小孩,既慌张又无助,放声大哭。
他们到派出所查看监控录像,发现鹏鹏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火车站,跟田文军赶到火车站的时间差不多,可以确定是那班车带走儿子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鲁晓娟已经完全崩溃,沉浸在失去儿子的巨大悲痛中,田文军也意识到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导致儿子丢失,任凭鲁晓娟打骂。陪伴在旁边的丈夫赶紧拉着她往外边走。
从此,田文军踏上了漫漫寻子路,所有可能的渠道他都不放过,录制视频,详细地描述儿子的特征,“请见到的人与照片上这个电话联系,我感谢大家,也请大家留意一下,特别是在马路旁边乞讨的小孩。“
说到这里,想到不知漂泊到哪里的儿子,他哽咽了一会儿继续说:”如果有人买了我的儿子,他吃桃子过敏,千万不要给他吃桃子。“
因为这件事,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蓬头垢面、没日没夜地在电脑上发布寻人启事。为了一丝希望,承诺重金酬谢,结果等来的却是接二连三骗钱的电话。
每次听到有儿子的消息,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往骗子说的地址,虽然知道可能是骗钱的,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因为爱,所以希望,因为希望,所以一直寻找。
没有消息的时候,他就戴着寻子牌在大街上发寻人启事,没有买方就没有卖方,没有卖方就没有拐卖,那种无望的切肤之痛,只有失去的人才会明白。
在这种毫无希望,持续被骗的状况下,艰难、漫长的一年过去了,可怕的不是等待,而是没有希望,没有尽头的等待。
终于又等来了消息,有人来电话说鹏鹏在河北,还发来了一个小孩的背面照,田文军觉得跟鹏鹏很像,快马加鞭地赶到河北。
被骗过太多次,他开始变得小心谨慎。在角落里把钱装好,以防万一,他藏了一把匕首在包里,每一次都是带着希望出发,伴随着各种危险。
一切准备就绪,这时候,鲁晓娟打来电话,说那人是个骗子,孩子的照片是合成的。田文军不相信,把电话挂了,联络接头人。
接头人在人群外面向田文军招手,还特意指了一下旁边坐着的小孩子,那孩子背对着他,从这个角度看,田文军觉得有点可疑。
他感觉有诈,但是就这样走了又不甘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是一年没见儿子变化太大。他试着喊鹏鹏,叫了两句,小孩没有反应,也没回头。他确定这又是一次骗钱行动,他一边往人群中退,一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小孩身后的箱子,引起小孩的注意。
小孩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田文军一看,果然不是鹏鹏,赶紧逃跑。骗子眼见被识破,埋伏在人群中的同伙立即冲了出来,准备抢钱。
在一群人的围追堵截之下,田文军为了保住那笔救命钱,拼命地跑,眼看着跑不掉了。
他被逼到桥栏外面,拿出匕首,一边恳求着,这是救命钱啊,求你们了,歹徒被他的狠劲儿吓到了,表明只是要钱,而田文军完全不要命死守着那笔钱。
最后情况危急,迫于无奈,田文军纵身一跃,从高架桥上跳了下去,歹徒震惊地想要拉住他都来不及。
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很快沉入水底,他逐渐失去了意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凭身体不断下沉,下沉,沉入无尽的深渊,亦如这条漫漫无望的寻子路。
他耳边回荡着教鹏鹏唱的那首陕西民谣,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生死边缘,儿子依然是他最深的执念。
不知昏迷了多久,他突然惊醒,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放弃,努力挣扎到水面,游回岸边。
自从鹏鹏丢了之后,鲁晓娟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严重影响了夫妻之间的正常生活,丈夫带她看了很多心理医生,但是都无济于事。
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到深圳,田文军继续在网上搜寻消息。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把所有的钱都花在找儿子这件事上了,他已经拖欠了好几个月的房租。房东说钱不要了,只是让他搬走。
他担心儿子回来找不到家,祈求房东再宽限两天。房东自己也要谋生,婉转地拒绝了,店里的伙计也要回老家,树倒猢狲散,他没多做挽留。
鲁晓娟担心他身体吃不消,给他送来了一瓶药,说是能让他睡个好觉。没有找到儿子,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但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他看着她憔悴不堪的样子,决定带她去一个地方。在这栋山清水秀的别墅里,有一群人因为同样的经历聚集在此。
韩德忠作为发起者,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取名万里寻子会,分享自己的故事,感受彼此的伤痛。在这里,大家才体会到什么叫感同身受,一群失意的人相互鼓励,相互取暖。在这个组织里,大家都有一个共识,丢失的孩子是不可替代的,所以坚决不能生下一个,要永远找下去。
田文军分享自己的故事,做生意失败,跟妻子离婚,最后连唯一的孩子也给弄丢了,尽管人生过得这么失败,可是他依然坚信能找到儿子。
一开始是坚信的,慢慢地,到后来,连骗子都懒得骗他了,石沉大海,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开始怀疑了。
轮到鲁晓娟的时候,她只是沉默。韩德忠也不勉强,快结束的时候,鲁晓娟突然哭着说:“其实那天,我感觉我鹏鹏在后面追我的车,但是我没回头,对不起,是我把孩子弄丢的,对不起!“说完泣不成声。
鲁晓娟的丈夫来找田文军,表示如果有需要,可以提供经济支援,希望他可以帮忙劝劝她。一个满身伤痕的人要怎么去医治另一个受伤的人,田文军表示爱莫能助,还说他不是鹏鹏的亲身父亲,所以他理解不了他们心里的痛。
韩德忠是组织里经济条件最好的,所以总能第一时间得到各种关于失踪儿童的消息。这次听说潮海抓了一个拐卖团伙,打算带着大家去碰碰运气。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打扮成旅行团。
晚上一群人一起吃饭,饭桌上各种开玩笑闹腾。欢笑过后,所有人都沉默着,韩德忠讲起自己孩子丢失的过程,说是因为自己以前吃过猴脑,有报应,才会把孩子弄丢了,提起伤心事儿,妻子很难过,起身走了。
韩德忠借着酒劲儿上头唱起秦腔,悲凉的歌声在每个人心中回荡,短暂的欢声笑语过后,漫长的沉默和悲伤弥漫开来。
第二天,大家去监狱,询问孩子的下落。每个人问道自家孩子的时候,都是捧着满满地期待,罪犯否认后,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被狠狠地摔下来,陷入无止境的失落中。
问到田鹏的时候,其中一个罪犯说好像有印象,说是在车上太吵闹了,人贩子就把他装进麻袋里,好像憋死了。鲁晓娟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差点晕过去。
罪犯说也许不是吧,没有那么巧…….一股深深的担忧在每个人心里滋生疯长。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沮丧。田文军无意中发现旁边一辆货车拖着的麻袋在动,赶紧叫司机跟了上去。喊了半天,货车的司机发现他们跟着,做贼心虚,加快速度,他们更加怀疑袋子里面装的是孩子。
货车司机害怕,下车抱着麻袋继续跑,一行人全部跟在后面追,说不定里面就是自己的孩子。
一直从公路上追到田野中,跑了好远,终于追上了,大家赶紧打开麻袋,生怕闷坏了孩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稀有的猴子,又是空欢喜一场。
一场虚惊之后,大家一起去放生,每个人都神色凝重,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胆战心惊才有可能找到孩子,也祈求孩子还平安健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转眼到了2012年夏天,此时的田文军依靠在路边摆摊卖麻辣烫维持生计,还得随时防着城管的检查,日子过得很艰苦,但是他依然没有放弃寻找,摊子上贴满了寻人启事和儿子的照片。
一天,田文军正在摆摊子,突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照片中的小孩像极了鹏鹏。
根据消息,他们连夜赶到安徽。跟联系人碰面之后,田文军保证只要孩子找到,二十万立马给他。没想到那人却说:“大哥,你也不容易,我帮你不是为了钱。”总要相信,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根据好心人提供的线索,他们来到安徽一个偏僻的农村,虽然被骗过那么多次,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更何况这次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呢。
进村后,沿着那个人说的路线,他们在屋后的小山坡上发现了远处的小男孩,隔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无法辨认。担心贸然行动会触怒人贩子,对小孩不利,他们联系了警察。
田文军和鲁晓娟迫不及待地上前确认,小声地喊了一声鹏鹏,小男孩回头过来,他们走上去确认孩子头上的疤痕,掀开头发一看,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眼前这个小孩就是他们的鹏鹏。
两人正激动,一个女人从屋里出来,问他们是谁。两人二话没说,抱着鹏鹏就往村口那边跑。
有人抢孩子,女人赶紧跟着追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抢人啦,村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帮忙去追。
韩德忠为了帮他们争取逃走时间,拿起一根粗壮的木棍拦住了村民的去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就被人群包围起来毒打。
女人的家里还有一个女孩,她从屋里出来,发现一会儿工夫,哥哥和妈妈都不见了,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
跑了好远,他们俩都跑不动了,放下鹏鹏,因为已经过了三年,而且鹏鹏当年被拐走的时候太小,所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眼前是两个陌生人,一直冲着后面的女人喊妈。
女人和村里的人又追上来了,他们见状立马继续跑,失而复得的儿子,拼死也要守住。
追上后,村民把他们按在地上打,幸好警察及时赶到,朝天开了一枪,冲动的人群才冷静下来。
警察把女人带回派出所,经询问,女人叫李红琴,是当地的农民。
因为自己不能生育,三年前丈夫杨明富把田鹏带回来给她养,她一直以为田鹏是丈夫在深圳跟别的女人生的,就当做自己的儿子养,给他取名杨吉刚。丈夫去年因肝癌过世,她就一直把吉刚当做亲生孩子养着。
警察拿出三年前杨明富在深圳拐走田鹏的照片,李红琴才知道原来儿子是被拐来的,她情绪失控,不相信丈夫会做出这样的事。
田鹏被安排在另一个房间录口供。以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意识中这里就是他的家。他说爸爸死了,还哭着要见妈妈,嘀咕着不晓得妹妹饿了没有,家里没大人。警察这才得知,原来李红琴家里还有一个女孩。
警察派人把女孩带过来了,女孩叫杨吉芳,李红琴撒谎,说是表姐的女儿。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指着她叫妈妈,一切谎言不攻自破。
李红琴改口说女孩是丈夫在深圳的工地上捡的,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话。
她意识到吉刚肯定要离开她了,她不能接受同时失去吉芳,趁警察不注意时,抱着吉芳往外冲,像疯了一样。不过很快就被擒获,整个派出所回荡着她的嘶吼。
田鹏看着眼前陌生的爸爸妈妈,十分害怕,刚才他们不顾一切要把他带走的惊恐让他心有余悸。认定他们是坏人,他哭着求警察叔叔把他们抓起来。
听到儿子这么说,三年来的疲惫和心寒袭来心头,鲁晓娟痛哭流涕,田文军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对儿子的心疼。
还有一些手续要办,警察让他们先回去。走出派出所,田文军坐在阶梯上哭得声嘶力竭,既是对找到儿子的感激,也是对儿子过得这么艰苦的自责和心痛。
一切手续办理妥当,田文军终于把鹏鹏接回家,还自己动手给他剪了小时候的发型。
半年后,因妨害公务而入狱的李红琴获释,女儿杨吉芳因DNA数据库找不到匹配他的亲身父母,暂由深圳市福利院收养。
出狱后,李红琴就带着行李从安徽老家来深圳,对于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她,深圳这座繁华的大都市,让她感觉陌生而不安。
随便找了个便宜的招待所把行李放好,她就来吉芳所在的福利院,希望可以看看女儿:“我要不是想着她在这里等我,我都不晓得我活着干什么。”
院长说,因为不知道杨吉芳是杨明富捡来的还是拐来的,所以按照规定,只能有福利院收养,吉芳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忘掉她,开始新的生活。
她继续说自己有证人可以证明吉芳是捡来的,院长让她去找公安机关,她还是赖着不走,希望能够见女儿一面,院长拒绝了她的请求。
晚上,所有的小朋友都在宿舍里玩耍,只有吉芳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上,等着妈妈来接她。
李红琴还是不死心,冒着危险、顺着水管爬上二楼的窗户,敲打玻璃,喊着吉芳,为了见女儿,想尽各种办法。
吉芳爬到窗户边,看到她,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看着女儿哭得那么伤心,她也跟着流泪,母女俩隔着玻璃哭着。
吉芳的哭声引来了老师,李红琴赶紧躲起来,顺着水管爬下来,蹲在楼下哭得撕心裂肺。
为了早日接回女儿,李红琴打算走法律途径,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但是为了女儿,什么方法,她都要试一试。预约的律师正忙着,安排下属高夏应付她。
李红琴求助于高夏,他看着自己也没事儿,就接待了她,分析了她的情况,说必须要有证据证明吉芳是弃婴,才有可能夺回抚养权。他帮忙也可以,不过得先付一万块。
李红琴哪来那么多钱啊,她拿出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当做一点点心意,希望高夏可以援助他。
高夏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平时在事务所也没什么地位,第一次被信任,激发了他的正义感,他决定帮她,前提是确定她不知道田鹏是被拐来的,李红琴犹豫了一下,说自己不知道。
她找到以前跟杨明富一起打工的同乡,听丈夫说,在工地上捡到吉芳的时候,他也在场,所以希望他可以出面帮她作证。
鹏鹏跟着田文军生活了一段时间,不过在农村养成的坏习惯并没有改掉,随地吐痰,不喜欢用马桶上厕所,说方言等等,并且完全不跟他们说话。为了照顾他的情绪,鲁晓娟劝田文军不要骂他。
他安慰她,慢慢来,毕竟三年都不在身边,一开始自然免不了生疏。这么些天他就说了一句话,说还是想那个女的,想他妹妹,想回家…….两人又是一顿沉默。
临走前,田文军说起大家伙想搞个活动庆祝一下,希望把鹏鹏带上。
鲁晓娟不同意,觉得这对鹏鹏是一种刺激。
田文军其实也知道:“这么多人,就咱两把孩子找着了,咱不答应,那别人怎么想啊,带上吧“
田文军问鲁晓娟,也是在问自己:“你说孩子被拐到那家,他是多久才叫她妈的啊…….”触到了两人的痛处,都不禁红了眼眶。
鹏鹏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心里什么都明白。晚上爸爸给他洗澡,告诉他要说普通话……
鹏鹏突然问道:“你们是不是离婚了?”
田文军一方面因为儿子终于开口跟他说话而高兴,又因为离婚觉得愧对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高夏因为假冒国家公务人员被开除,正烦躁着呢,李红琴又来找她,答应给他五千块,希望他能帮自己。贪财如命的他,听到钱就迈不动脚步了,假装吃了亏似的答应着:“行,行,算我倒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顺手拿走了特产。
鲁晓娟知道鹏鹏想妹妹,时不时会带他去看妹妹,兄妹两坐在旁边用方言聊着天。
吉芳看到哥哥很开心:“哥哥,我想妈妈,我要回家。“
鹏鹏很懂事:“吉芳,那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吉芳继续说:“哥哥,那天我看到妈妈了。“
鹏鹏不相信:“你不要乱讲。“
吉芳强调:“我真的看到了,哥哥,我现在每天都在等她。“
鹏鹏知道妹妹想妈妈了,他自己也很想妈妈:“给你这个,你没看到妈妈,吃完了记得刷牙。“拆开巧克力喂妹妹,像个大人一样。
这一切都被鲁晓娟看在眼里,为了鹏鹏,她做出一个决定。
回去的路上,妈妈问他:“鹏鹏,你想跟妹妹住在一起吗?“
鹏鹏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妈妈向他承诺:“妈把妹妹接回家好吗?”
看着鹏鹏充满童真、感激的眼神,她向儿子保证:“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到的。”
听到妈妈这么说,鹏鹏第一次主动走上去牵起了妈妈的手,一股暖流袭遍全身,她把那只小手握得更紧。
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鹏鹏开始接受她了,她激动地无法形容,笑着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李红琴带着高夏来找同乡,让他把上次跟她说过的,当着律师的面再说一遍,高夏准备录音留作证据。一个在外打工的,怕给自己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立即否认:“我没见过什么女婴。”
话一出口,李红琴很惊讶:“你昨天亲口跟我讲你看到了。”
老乡继续反驳:“我没说过,你听错了。”
高夏觉得李红琴耍他,愤然离去。李红琴了解同乡的难处,让他晚上去招待所找她一下,想再谈谈,毕竟他是唯一的人证。
晚上,同乡来找李红琴,她跪下来祈求,问他需要多少钱才愿意帮忙,都没有用。最后出于无奈,她只好留老乡过夜。
没过多久,老乡衣衫不整从房间出来,整理好衣服,慌忙离开。
李红琴拿到了老乡的证词,跟高夏一起来到福利院,希望能够拿到吉芳的抚养权。
院长还是倾向于把孩子留在深圳,毕竟这里的生活条件、教育条件都比农村好。更重要的是,公安机关千方百计地把孩子从罪犯手里夺回来,再还回去,社会舆论不好交代。
收养的希望又一次破灭,李红琴恼羞成怒,强烈表示要见女儿一面,说院长瞧不起农村人,凭什么说农村人就不能抚养好小家伙了,院长执意不许。
李红琴扬言要去法院告,院长觉得她不讲理,让她去告,还告诉她,鲁晓娟已经正式提出收养杨吉芳,她才是合适的收养人。
回去的公交车上,李红琴刚好看到万里寻子会带着鹏鹏在街上做宣传,半年不见儿子,她想都没想就冲下车。
顾不上马路上的车,横穿过去,鹏鹏看见是她,开心的叫着妈妈,她一把抱住他,他还记得妈妈,热泪盈眶。
得知她是人贩子的老婆,所有家长都围上来打,他们对这种人深恶痛绝。李红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跪在地上磕头求原谅,田文军和高夏拼命地阻止。
高夏看不下去,把她带离现场。
看着自己的妈妈被人辱骂、殴打,鹏鹏失声痛哭,鲁晓娟抱着他,尽量不让他看。
高夏表面上唯利是图,其实日子也不好过,妈妈得了病,整天在家里发疯,动不动就掀桌子,今天又是,饭还没开始吃,就被掀得底朝天,弄得他一身都是。
家里的佣人也受不了老太太的脾气,借口有事要辞职,高夏留不住,只好让她缓两天,等他找到人再走。
夜里,李红琴因为没有暂住证被抓到派出所,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只认识高夏,就给高夏打电话。高夏把她保释出来,将先前的五千块钱还给她,答应一定会帮她把吉芳要回来的,这次是免费的。
他再次向她求证,她丈夫拐走田鹏这件事她是否知情,她只知道,丈夫死之前跟她说,让她这辈子都别来深圳,她也搞不清楚,这样算知道还是不知道。高夏相信她不知道。
经历了三年前的事,田文军现在去哪里都带着鹏鹏,绝对不让儿子离开他的视线。晚上出去扔垃圾,也扛着睡着的儿子。
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了韩德忠的车停在巷子口,上前去打招呼,韩德忠假装睡着没理,他知道韩德忠心里不好受,就没打扰。
回家的路上,收到韩德忠的信息:“我做了那么多,偏偏找到的是你,我找不动了。”他庆幸自己找到了儿子,可惜这些人,却没有他那么幸运。
鲁晓娟跟丈夫谈事情,鹏鹏在一边的喷泉里玩的不亦乐乎。丈夫坚决不同意收养杨吉芳,实在不行就离婚吧。鲁晓娟什么都没说,带着鹏鹏走了。
韩德忠放弃寻找,准备再生一个,办生育证明的时候,工作人员跟他要上一个孩子的死亡证明,一句话把他触怒了,他找了六年,毫无音讯,他哪里去弄孩子的死亡证明,他心里从来就不能接受孩子死了。
到了鹏鹏的生日,田文军给儿子办了个热热闹闹的生日宴,也是为了庆祝爱子失而复得,同时感谢一下那些帮忙的亲朋好友。
宴会上,韩德忠也来了,他给鹏鹏一个特别大的红包,鲁晓娟推脱了半天没让。他说:“叔叔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听爸爸妈妈的话,不到处乱跑,将来好好学习,听见没有。”鹏鹏乖乖地答应着。
韩德忠跟大家宣布一个消息:“我媳妇,怀孕了,合法的,我对不起大家。”这个无助的大家庭又少了重要的一员,大伙儿其实心里都能理解,但还是免不了失望。
韩总觉得自己违背了诺言,放弃了孩子,背叛了大家,充满内疚和负罪感,可是,六年了,他真的找不动了。
因为鲁晓娟和李红琴都在申请收养杨吉芳,两方对簿公堂。院长倾向于把孩子的抚养权判给经济条件相对较好的鲁晓娟,可是因为鲁晓娟正在和丈夫办理离婚,没有权利收养吉芳。
形势对李红琴越来越有利,她现在只需要准备好相关的文件手续,申请寄养还是很有可能成功。
因为李红琴无处可去,家里的佣人也刚好辞职了,高夏收留了她,顺便可以照顾母亲,她也有了落脚的地方,还承诺按月付她工资。
这段时间,她天天晚上偷偷跑到田文军家附近的巷子里,只是为了趁他出来扔垃圾的时候,看孩子一眼。
田文军对她充满警惕:“你要干嘛,我看你在这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红琴怯生生地说:“就想来看看小孩。”
田文军严词拒绝:“不行,我跟你说,你自己得清楚,你不是孩子他妈,你这样没用。我跟你说,我最多也就做到不恨你,这到头了,以后别再来了。”
李红琴对他们一家人充满歉疚,最后提醒着:“大哥,别让孩子吃桃,他会过敏……”说完就灰头土脸地走了。
轰走了她,田文军哭了,对她,充满怨恨,却也充满同情,一个陌生人,辛辛苦苦照顾了孩子三年,清楚记得孩子的饮食禁忌,虽然贫穷,却无微不至,他很感动。
第二天,李红琴去医院拿体检报告,有了体检报告,申请寄养的手续就齐全了。却被意外告知她怀孕了。
人生真是讽刺,她为了争取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出卖了肉体,最后却因为一次意外,得知了一切。
鹏鹏开始上学了,在全班面前,他用夹杂着安徽方言的普通话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田鹏,我今年六岁,我的爸爸叫田文军,我的妈妈叫鲁晓娟,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叫杨吉芳。”
他们俩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羞怯的儿子,充满感动,一切终于回到原点。每一种爱,都能找到归宿,松开的手,总会抓住彼此。
吉芳变得很孤僻,每天都可怜巴巴地趴在窗户上等着妈妈来接她。
李红琴的人生,因为丈夫的谎言,被颠覆地一塌糊涂,悲剧收场。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的李红琴蹲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的,原来自己一直被丈夫欺骗着!
不育的是丈夫,并不是自己,而丈夫还因为太想得到孩子,拐了别人的孩子,造成今天大家的痛苦。
真实背景:
2011年,李红琴原型,高永侠前往深圳福利院申请探望粤粤。
2011年,田文军原型,彭高峰找回儿子彭文乐。
韩德忠原型,孙海洋,仍在寻找儿子,他没有放弃。
2012年,彭高峰前往江苏探望独居的高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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