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酒后提三尺剑斩白蛇之事为真,但把刘邦斩白蛇之事说成赤帝之子斩白帝之子就是确凿无疑地神话刘邦了。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之事的前因后果记载得很明确。
高祖以亭长为县送徒郦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到丰西泽中,止饮,夜乃解纵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逝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余人。高祖被酒,夜径泽中,令一人行前。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愿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击斩蛇。蛇遂分为两,径开。行数里,醉,因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人问何哭,妪曰:“人杀吾子,故哭之。”人曰:“妪子何为见杀?”妪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人乃以妪为不诚,欲告之,妪因忽不见。后人至,高祖觉。后人告高祖,高祖乃心独喜,自负。诸从者日益畏之。
刘邦斩白蛇一事乃因私放徭役而起。这一点很重要。
徭役们原本要被押送要骊山去,但从沛县走到丰邑西边沼泽时,负责押送徭役的刘邦借着酒劲做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私放徭役。
徭役中有十多个勇士不愿独自离去,而是选择追随胆敢私放徭役的泗水亭长。
刘邦就带着这十几个勇士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刘邦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带着勇士们乱窜,而是派一个勇士前去探路。
过一会,探路的勇士回来,说有一条他从来都没见过的大白蛇挡住前路,希望刘邦能选择别的路。
这时候的刘邦已经有些醉了,又说起了别人眼中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壮士行,何畏?”
刘邦说完,独自向前去,走到大蛇盘踞的地方,刘邦手起剑落,大蛇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一分两半,路也出来了,刘邦继续独自前行,走着走着,因为喝的酒实在太多了,就在距离大蛇尸身几里外的地方躺了下来。
十几名勇士见刘邦久去不回,不知刘邦是死是活,便结伴前去打探,结果勇士们看见大蛇已被刘邦一分两半。
这时候,勇士们就需要做出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了:是承认自己不是勇士,还是把刘邦夸到天上去?
很显然,勇士们选择神话刘邦来证明他们仍旧拥有当勇士的资格。
他们在夜里见到白化的大蛇便怕得要死,根本就不配当勇士。但如果他们把得了白化病的大蛇编成白帝之子,他们只不过是寻常勇士,见到白帝之子感到害怕,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于是,他们编造了刘邦乃赤帝之子白蛇为白帝之子的神话,并把这个神话讲给刚刚酒醒的刘邦听。
刘邦听完神话自己的故事后的反应是“心独喜,自负”。
类似的反应,在刘邦身上也出现过。
秦始皇帝常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因东游以厌之。高祖即自疑,亡匿,隐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吕后与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问之。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得季。”高祖心喜。
一个在大秦帝国强大武力下做过多年主观地方治安的亭长,根本就不会相信武力之外的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但在秦都咸阳见识过威风八面的秦始皇的刘邦又清楚地知道,神话自己可以无形中增加自己的权威。
因此,刘邦对于勇士们神话自己的反应是“心独喜,自负”,对于吕后神话自己的反应是“心喜”,勇士们和吕后都太上道了,不需要刘邦手把手的指导,就能主动地承担起神话自己的宣传重任。
刘邦对勇士们表现的“自负”,又使勇士们日益畏惧起刘邦来。
这便是我对刘邦斩白蛇一事的解释。
在我看来,不只斩白蛇一事,刘邦身上所有神话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如刘媪曾在大泽之陂被蛟龙不可描述,而后生下刘邦,实则是乌云的投影恰巧投在刘媪身上;
如刘邦的龙准而龙颜,只不过刘邦除了鼻子高大以外,恰巧长得有点像龙,所以就被附会出龙颜来;
如刘邦酒醉后身上常有龙出现,实际上的见证者不过是王大妈和武大娘,都是眼神不好的老婆婆;
如吕公说从没相过比刘邦更富贵的面前,那不过是因为在沛县县令之外,吕公就没机会给更高贵的人相过面;
如路过刘邦家田地给吕后、孝惠、鲁元看相的老农,因为后来不知所踪,所以应当纯粹是编造出来的;
如举事之初,用占卜的方式来确定谁最适合做头领,结果显示刘邦最适合,只不过因为占卜的人必须占卜出这样的结果来,或者更明白点地说,无论占卜的结果是什么,占卜者都只能说,“占卜结果显示刘邦最适合”。
如“五星聚东井”,不过是恰巧有此天文景观,然后刘邦对外放出这种解释,用以神话汉王刘邦,拉拢其他诸侯王。
参考资料:《史记·高祖本纪》、《史记·张耳陈馀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