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有些人终于在这两年里等到了一个公道。
2021年8月20日,一名六十来岁的男子因煮粥被烫伤,儿媳未帮忙收拾而扼住儿媳脖颈,几分钟后,这名年轻的女子窒息而亡。随后该男子为掩埋罪行,伪造了儿媳离家出走的现场,又将其分尸,并开车到两地抛尸,焚烧。
2022年3月15日,一审宣判被告人戴某华被宣判死刑,但戴某华当庭上诉,他解释自己只是想教育儿媳才动手,没有杀人动机,属于过失杀人,并且在杀完人后回到家中并未逃逸,具有自首性质。
直到2023年6月,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做出终审裁定,维持一审死刑判决。
(以上系个人对整个事件概括,原新闻出处为“扬子晚报”)
两年时间,终于让一个受尽委屈的亡灵真正入土为安。
这件事里有一个细节让人非常难受,就是戴某一审上诉后对自己掐儿媳行为的说明,其中提到他的动机是为了管教儿媳,才意外杀人。
这种依托暴力为解决方式的思维,是典型的强权思维。当权威受到挑战,要求被拒绝,暴力往往是他们认为最为直接的方法。
这说明在公公和儿媳之间,戴某构建了某种权力关系,他代表权力上位者,对向他发出的挑战的儿媳,进行了自以为合理的惩罚。
前阵子大火的《漫长的季节》中有一段是沈墨鼓起勇气想和大爷一家撇清关系,追求自己的人生时,沈墨大爷被激怒,用皮带抽打沈墨。控制了多年的洋娃娃要找自我了,他觉得不可思议,这违背了他的意愿,怎么办呢,用暴力解决。
奉俊昊导演的经典悬疑电影《杀人回忆》中宋康昊饰演的警察一方,也经常出现殴打嫌疑人以得出线索的场面,国产电影《误杀》中陈冲饰演的泰国警察,也通过殴打嫌疑人来逼迫他们的小女儿开口说出真相。
警察对于嫌犯,有绝对的权力压制,如果依照程序,两者的地位本不至于那么不对等,但暴力解决对于他们来说最方便,更何况只需要往白线外迈小小一步,这种权力压制就能轻而易举的构成。
包括阿莫多瓦的《不良教育》中,小男孩伊格为了保住自己同性恋人,被迫与神父发生关系。
这些暴力的发生的前提都是一种不对等的权力关系的产生,而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可能是潜藏在看似正常的秩序之下的,比如上面提到的父女,警匪,神父与教徒,又或是事件中的公公和儿媳。这些关系在正常的情况下是不构成绝对权力压制的,可有心人稍加营造,又极容易越过那条正常的线。
除了戴某的杀人恶行,这件事情有另一个前情提要也引发了网友热议。
那就是父母的催婚。
受害人小雯原本是毕业于华侨大学的美术生,有自己的工作,很喜欢发微博记录生活,她就像接受了这个时代女性解放思想的每一个女孩一样,追求自己的自由,不愿意被身份性别等等定义。但父母的催婚却让她痛苦不已,而真正结婚后,她却也过上了被婆婆不断针对的地狱生活,最终还断送了自己的韶华。
评论里说到,这些催婚令就像催命符,逼着她走向深渊。
婚姻一直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父母的催婚实际上反映的是伦理道德观的滞后。
当这个时代的女孩们普遍都把自己从那些刻板印象里解放出来,去追求自己的生活时,社会的伦理道德却还还是旧的那一套,上一代的人从更前的人传过来的思想没有新的普世的伦理去冲击,代替,所以社会上总会有声音告诉我们要成家,要结婚,不结婚你就是不正常的。
台剧《俗女养成记》中有一幕,阿嬷在床上问孙女陈嘉玲,要嫁给有钱人还是没钱人,嘉玲说要嫁给有钱人,阿嬷就说她是个好命的,她对择偶有一套固定的标准这也是旧的伦理培养出的准则。
而自由恋爱的小姑在结婚贴都下发的情况下毅然决定退婚,因此被前婆家和红娘背地嘲笑,被自己妈妈摆脸色,而后的陈嘉玲也在求婚后分手,同样在开始不被家人理解,这都是因为伦理观念跟不上女性地位的进步。
不过在《俗女养成记》的后面,主角却展开了对于这种旧伦理的更正,小姑最终选择终生不嫁,陈嘉玲和男友分手后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又在后面与儿时好友蔡永森发展亲密关系。最终家人们也理解接纳了这些,这就是新伦理观对于旧伦理观改变,而要形成这种改变,则需要更多对于人追求自我生活的支持与发声。
如果说“催婚”是小雯父母受落后伦理道德观教化导致,那么加害者戴某则体现出对普世道德观的轻视。
道德观念是社会里生活的人自觉应当遵守社会行为规范的信念。以社会观点说,道德是社会对个人行为的制裁力,使他们合于规定下的形式行事,用以维持该社会的生存和绵续。即常人会受到道德的制约。
人性里总有一些阴暗面,道德作为一个标准,帮助人控制自己的恶念。
电影《狗镇》中的村民一开始接受了躲避黑帮而来的格蕾丝,并以善意待之。但随着警察的造访和一张悬赏令的张贴,村民的态度有了转变。从客气地对待格蕾丝变成认为格蕾丝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的,他们分配给她更重的活,给她戴上有钢筋的项圈,强暴她,污蔑她,一切道德在此刻已经瓦解,这个小镇上的大部分人丧失了道德的准则,开始进行一轮接一轮的暴行。
其实小雯婚后的家庭就类似道德慢慢沦丧的狗镇,婚前的怦然心动就是那些开始善良和美好的人性光辉,但慢慢的她的付出变成了理所应该,这个家庭里的道德逐渐崩坏,有些人逐渐的不平等的权力关系,有些人的道德准则慢慢后移,最终,小雯的生命因为一碗粥被一双代表强权的手掐断。
《狗镇》的最后,格蕾丝以暴制暴,血洗全村以报仇,现实世界里,小雯也终于在两年后有了个公平的判决。
但还有很多的强权在隐秘的铸造自己的炮弹堡垒,还有许多人饱受着家庭中崩坏的道德和落后伦理的折磨,要打破这一切,需要我们去看见那些隐秘的暴力,去支持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人。
期望像格蕾丝所说的一样:“我们会在爱与自由中相遇。”